邢瑢焐在羽绒服里,戴了一顶羊绒滑雪帽,哈着一嘴白气。
两人隔好远距离看着,然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警惕地四处寻么,看有没有狗仔或者私生饭偷拍他俩。
四周是飘扬的草屑和小虫,还有马儿、狗和漫天的星光,没有狗仔。狗仔忒么也都怕冷,这会儿不出来上班。
邢瑢慢慢走到跟前,挺难受的:“上次那件事,真的不是我让人拍的照片,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会这样,我也没那么多心眼儿。”
小萨没说话,草原上的汉子都是直肠子,他可分不清到底谁有坏心眼儿。
邢瑢之后在微博上澄清了一句,全是意料之外的误会,请不要为难波及无辜的人。然后有官方团队的理智粉儿控评,跑到小萨微博下面,又刷了很多致歉和缓和气氛的话。但那时候小萨已经弃号了,估摸对网络产生了阴影轻易不会回来了,因此,什么也没能看到。
邢瑢从羽绒服内兜里拿出包装好的那份礼物,递过去:“我带给你的,感谢你这些天的关照,还教我骑马,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真的很抱歉。”
萨日胜盯着他,沉默许久,摇头不要。
“你能不能说句话?”邢瑢看着对方,“我没别的意思,戏都杀青了散伙了,我就回北京了,我就是想送你个礼物。
“你现在收下也没有别人知道,没人看见,不能收下吗?”
萨日胜的嘴唇抿成一道缝,面庞线条坚毅,再次摇头,吐出三个字:“我不要。”
邢瑢大概是那一刹那眼底有水汽洇出来,也没有再坚持往小萨手里塞,在马棚光亮的映照下转身走了,拖长的影子从小萨脚边一寸一寸移开……
邢瑢然后也没往景区宾馆方向走。
附近不远就是那个湖,就是小萨洗澡的那个大湖。他就去那个湖了。
湖畔水草茂密,黑灯瞎火的,一般人没那么大胆子。邢瑢也是借个酒意,有些赌气,用手电筒照着,找到湖边。
他在湖边蹲了很久,在没人的地方流一些眼泪,再悄悄擦掉。心里真他妈难受,真他妈操蛋。庄家班的一个武师都瞧不起他嫌弃他,见着他就绕道,做人也确实很失败。
经纪公司给他接了太多通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喘息,他愿意串组轧戏吗?他也不愿意,知道这样惹人嫌啊,他也想讨每个人都喜欢啊。
可是,各人之间气场、性格、经历都不同,你怎么可能讨每个人都喜欢?
裴小光头人缘很好么?好个屁啊,也到处惹事生非。
但是裴琰这样人就根本不会在乎自己人缘好不好,恃强逞凶又好胜,越是当个刺头刺得别人嗷嗷叫他就越觉着痛快爽快。邢瑢却偏偏很在乎这些,活得疲惫,谨小慎微。这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裴琰也猜想得不对,庄啸才没有什么抑郁症,纯爷们儿性情,刚强耐操,抗压能力也挺强的。有“微笑抑郁”的人是邢瑢。他私下去看过几次医生,团队里当然隐瞒不能让外界知道,认为这是大黑点。
邢瑢掏出礼物,拆掉包装,看了看他打算送给小萨的雪茄盒与打火机,抬手用力一掷,掷向湖心!
如投石入湖,暗夜里溅起微弱的水声,荡出一团惆怅的涟漪……
邢瑢端着手电筒,起身往回走,就这时候,远处茂盛的草甸上,闪过一点绿光,而且在快速移动。
荧绿荧绿的,在黑夜里并不很亮,但已足够扎眼,邢瑢一惊,那是什么东西?!
活的?
天哪,那个绿光好像……在……靠近……
啊!!!!!
风动。草动。惊恐狼狈的粗喘。奔跑的嘈杂的脚步。尖锐的喊叫。
深夜离群出来遛弯儿的一头野狼,其实也被吓了一跳。野狼循味而来,原本就是想从灰烬堆里捡一块羊油肉渣,也没想要捡个俊俏帅哥啊。
狗很警醒,马棚里的马也被遥遥地惊动,开始烦躁不安地打转,有人闻声提枪上马了。
马蹄飞似的掠过草原,一阵风声鹤唳,掷出的刀鞘精准地砸到狼背!
野狼惊见暗夜里反光的蒙古长刀,互相都认识的,知道碰见硬点子,不敢恋战贪吃,“嗷呜”一声钻入茂密的草海,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邢瑢坐在草丛里,酒都吓醒了,惊魂未定,仰脸就瞅见一匹马往他这边驰来。长发和刀光一晃,萨小王爷居高临下,弯腰伸出一只大手,当胸抓了他的领口,把他提了上去……
萨日胜也没去撵那头狼。草原上游荡的野狼不能随便屠杀,杀一头可能会引来一窝,井水不犯河水的最好。
萨日胜又兜了一圈,拣回自己那柄刀鞘,驼着邢瑢往回驰去……
被裴琰压在身下的庄啸,在黑暗中,眼底闪过的是森严的戒备和下意识的抗拒。沉甸甸的分量压上身已经无法再回避和矜持,一切欲望赤裸裸的迸发,酒意都随热浪蒸出来了,两人身上“轰”的都热了……
撕扯衣物,粗暴地伸入裤子探索。
揪扯之间寒气一下子扑进被窝,俩人都不由自主的一哆嗦,呼出的白气喷射到眼前人脸上。狂浪地接吻,无法控制地想要吸吮对方,都嘬疼了!裴琰也能感觉到庄啸克制不住的激动,温热的怀抱,健壮有力的手臂,裹着他,勒着他,身体每一处起伏和凹凸,都严丝合缝地、亲密地贴上了。
酒气。
平生头一回,庄啸口里带着浓烈的酒气,英俊的眼含一层水雾。裴琰沉醉地吻过那充满阳光气质的下巴,一口咬住对方脖颈,喉结那地方,咬出一声喉音。被窝里凌乱的黑发扑入他鼻息,那样子无比性感诱人,让他简直为这个人疯狂了……
庄啸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暗,理智正在与身体里激荡的醉意纠缠掐架,两手奋力撑开裴琰:“老裴,小萨待会儿回来了……”
“他们住马棚了不会回来……”裴琰啃庄啸的脖子、胸肌,衣服不好脱,干脆从下面直接撩上去。他一口咬了庄先生胸口那粒坚挺的乳尖,他渴望已久的地方,狠狠地吸,从那胸腔内吸出低沉的“啊”的一声……
庄啸眼里也全乱了。
那舌尖在他胸口不停勾舔他的欲火,舔他那受不住的地方,浑身能硬的地方早就硬了。裴琰的手粗野地伸进他裤子,攥住了他的活儿。
庄啸的手死死摁住裴琰下一步的动作。
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最后的对峙和纠结,下一步迈出去,就是抱在一起跳城楼……
好像真的太快了。他们已经双双摔出了城楼的雉堞,就险伶伶地挂在城墙边。这时砍掉威亚绳往下一跃,就可以爽绝地双双羽化飞天。砍还是不砍这个绳子,坠还是不坠,刀握在庄啸手里。
两人久久盯视对方,撒不开手,也撤不开眼,手指关节都拧在一起。
“啸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