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于是祝燕隐便独自下了高塔,祝府的护卫见只剩他一个人,立刻围了上来:“公子,咱们回去吗?”

“先不回去,你们几个随我出一趟城。”祝燕隐匆匆吩咐,“速度越快越好。”

护卫惊讶:“公子现在出城做什么?”

“去替厉宫主接个人。”祝燕隐又催促,“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一边说,一边挤过人群就往外跑。祝府护卫来不及多问,赶忙跟上去,马车就停在两条街外,祝燕隐钻进去坐好,掀开车帘往外看。

自然是看不到魔教护法的,四周是一排排寂静的房屋,寒夜灯会的热闹正在被抛得越来越远,出城门后,更是只剩下了漫天的星星和孔明灯。

白玉色的高头大马行进在官道上,威风凛凛。一尺多高的枯草,在月光下会变成银白色,它们一蓬一蓬地摇晃着,一直绵延到原野尽头。

护卫们燃起火把,护在马车两侧,迎着风大声问道:“公子,咱们要去哪里接人?”

“一直往前。”祝燕隐道,“去郊外。”

“是!”护卫一甩马缰,向着更远处驶去。

祝燕隐双手抓着靠垫,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他不知道那七个人会不会真的追上来,不知道厉随现在人在哪里,也不知道马车会在哪个瞬间突然停下,想七想八,想得连路遇石子颠一下,呼吸都会跟着停一停。

祝府的护卫此时仍未察觉发生了什么,他们其实已经算是顶尖的高手了,拥有绝高的警惕性,但比起焚火殿的护法来,还是略逊一筹。隐匿在暗处的七条黑影,像七条来自地府的恶狼,死死咬着前头的车队。

“公子,前头有岔路。”

“左边!”

他其实并不知道左边会通向哪里,只是凭直觉猜测,或许厉随就快来了。

田野与村屋都已远去,剩下一片银白月光照银草,杳无人烟。

关山七鬼也摸不准这拨人要去做什么,就如厉随所说的,他们昨日才抵达端城,奉赤天的命令盯着祝燕隐。这兄弟七人生于寒冷山巅,行进时能踏雪无痕,自以为轻功卓著,并没有把厉随放在眼中——就连赤天本人,可能也被他们的盲目自信给唬住了,否则至少应该多叮嘱两句,避免现在这种主动赴死的尴尬情况发生。

祝府的车队还在粼粼前行着,路越来越偏。

七人中总算有一个觉察出异常,举手想示意其余人停下。

但已经来不及了。

铮鸣出鞘的湘君剑卷起万重冻土与残雪,裹挟着巨大狂妄的风,猛然炸开在荒原间!

祝府的马队受了惊,马车猛得一颠簸,祝燕隐惊呼一声,险些滚了出来。祝府护卫拔刀出鞘,迅速将自家公子护在最中心,却半天没等来对手。

祝燕隐自己跑出马车,急忙看向远处。

那里正是一片飞沙走石。

关山七鬼自知中计,更清楚这趟若不拼命便会没命,他们握紧武器,在弥漫的沙尘里,警惕万分地看着月光下的冷面修罗,看着他手中那把令无数人胆寒的湘君剑。

厉随目光冰冷,一身黑袍漫卷。

祝燕隐看得紧张极了。

祝府护卫低声道:“公子,江湖恩怨咱们不宜插手,还是走吧。”

祝燕隐其实不想走,但又怕自己留在这里,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不甘不愿地往马车里钻。然而还没等他完全钻进去,另一头的人就已经打了起来,关山七鬼即便不是厉随的对手,到底也不是泛泛无名之辈,毕竟练了这么多年的噬月邪功……其实不练还好,因为他们才刚使出一招噬月,厉随眼底就越发杀意浓厚,像是想起了那夜雪原,反手一剑,其中两人的双腿便如柴火棍般折在枯草堆中。

惨叫划破夜空。

祝燕隐一把捂住耳朵,心都在颤。

其余几人也被厉随的剑法所惊,意识到双方巨大的实力悬殊,后背这才后知后觉渗出一层冷汗,再想逃走,却哪里还有机会。跑得最快的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头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关山五见势不妙,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不远处的祝燕隐冲去,试图挟持人质。他想着,虽然祝府护卫众多,但比起厉随——

耳根传来一阵寒意。

其实并不痛,但……关山五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稀里糊涂栽倒在地上,一直到咽气,他都没发现自己其实只剩下了一半脑袋。

祝燕隐脸色发白,胃也翻涌作痛。

厉随最后一招,干脆利落地结果了最后一个人。

焚火殿四处作恶的十六护法,就这么只剩下了九个,不到一百招,不到半柱香。

怪不得赤天要想尽一切办法东躲西藏,甚至不惜长久地待在冰原里,面对这么一个敌人,除了比命长,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鲁莽自大的关山七鬼,算是用自己血淋淋的命,给其余护法好好上了一课。

但厉随却并不满意,甚至还有些懊恼,方才关山五毫无征兆地冲向祝燕隐,他一时没有多想,便杀人杀得过于凶残了些,忘了要尽量不见血。

目睹完全程的祝府护卫心有余悸:“公子,你没事吧?”

“没。”祝燕隐定了定心神,看向厉随。

厉随本来想去马车里陪着他,但想起自己刚杀完人,一身血腥气,便放缓了声音哄他:“先回马车,我坐在外头陪着你。”

祝燕隐点头:“嗯。”

祝府护卫将马车赶得飞快,如一道离弦的箭,回到城中,寒夜灯会才刚散。

百姓们还在三五成群地说说笑笑,议论着精彩戏文与灯火,并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事。厉随将祝燕隐送回房时,徐云中刚刚睡醒,他衣衫不整打着呵欠出门,懒洋洋地问:“灯会散了?”

结果并没有人理他,门还被“咣当”一声关上了。

鹤城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