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摸黑回家了,徒留姐弟俩进屋愣了半晌。
张家地里粮食,抢收了整整两日。
夜里,张家。
张老头和刘氏搬出桌子,放在大堂内,张高和张山两兄弟对视了一眼。
张老头端坐在上头,开口道,“柱子,粮食收完了,你还想分家?”
张高侧头看了他大哥一眼,“爹,我想分。”
“那老大你呢?你也想分?”张老头眯着眼睛。
张山嘴唇动了动,颇吞吞吐吐,“爹,我听你的。”
兄弟俩忽然一致的态度,张老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氏几次想开口说话忍住了。
张老头敲了两下桌子,“既然你们想分,那就分吧,不过具体的分家事项,还得等明日。”
“爹,我不急。”张高脸不红心不跳说谎。
张山,“我,我也不急。”
张老头摆手,“行了,早点休息。”
打发他们兄弟俩回家,张老头坐在那沉思半晌,兄弟俩是商量着和和气气分家的,他这两日已经把家里的东西算清楚了,除去留给他们两老的,兄弟俩对半分,两小子他们谁都不偏。
且不说两兄弟回去后,张山被王春香耳提面命许久。张高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赵梨花的身影,若不是天黑了,他恐怕还想跑出去告诉梨花他很快就能娶她进门了。
张高心情荡漾久久难以平静,他下意识忽略刘氏还未同意他俩的婚事。
村里分家的,总有几种缘由,家里兄弟姐妹闹翻了,或者为老的偏心,为人子女的不堪忍受,离不开利益二字。
张家这和气情况是少见,有人说是刘氏年轻时遭过罪,体贴儿子儿媳,各种稀奇古怪的缘由冒出来,安在张家人身上,还无半点违和感。
刘氏随意他们猜测,她是交代过儿媳和儿子,如若外人问了,那就说分家是他们老的提议的,否则谁出去胡乱说一通,等她回来教训。
她的叮嘱明里暗里针对的是王春香,王春香心里哼哼几句,却也不敢出去说。
老族叔坐在上方,张家周围围了一群人,他说了句可以开始了,刘氏便开始清算。
大到田地房屋,小到碗、碟、锅铲、瓢,刘氏列了清单,她是不会写字的,只能画几个简单的符号表明。
尤其平和的一次分家,田一共有五十来亩,按良田旱地区分,一人分得二十亩,留他们二老十亩。
张老头在分银钱时与他们掰扯了两句,“老大,柱子还没成亲,你当年成亲,我们在你身上花了二两多银子,如今是一样的道理,所以我们得先把柱子成亲的钱划拉开。”
“爹,我晓得的。”张山脸红。
“那柱子成亲的银两,先放我这,等置办聘礼时一并拿出去,柱子你觉得怎么样?”
“爹,那就听你的。”张高没问题。
这十来年,张家开支小有稳定的小收入,刘氏一向崇尚节俭,存下有七八十两银子,兄弟俩一人三十两,剩余的他们两老留着。
张高和张山表示同意,只是略微惊讶家里有这么多钱。握着‘热乎乎’的钱,一时心情激荡无法平静。
除去大堂屋,屋子有五间,他们两老的住一间,剩下他们一人两间,灶房暂时先轮流着用。
“至于我们两老的,跟着老大家。”
张高出声,“爹,”
即使预料到,分家也一般默认是大房养父母,张高一时也想劝劝他们。
“行了,柱子你也不用争,”张老头示意他别争。
张山在旁边应和,“柱子,你放心,我会孝顺好爹娘的。”
张老头接着又把家里的粮食分了一下。
分家事项他们张家提前商量好,老祖叔坐在那起不上作用,直到他们分完了,张老头才拱手拜托他,“还请您帮忙去官家那登记入册。”
老祖叔摸着长胡须,“这事简单,”
分家是这个年代的常事,官方态度不明,一方面他们推崇孝道,盼望小家和谐大国稳定;另一方面,因着按人丁和户口收税的制度,分家意味着官府能多收钱。
村里人围着看了半天的热闹。
“他们还真没闹啊,”
“没想到刘氏藏了那么些钱。”
“诶,我记着他们家老二还没相好的吧?我娘家侄女正好没定亲事。”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远。
张家一家人反倒安静下来,兄弟俩妥帖地放好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