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孽障先前在楼上偷糕点,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宴玉楼的杂役发现了,她撒腿就跑,孰知左撞右拐竟闯进了柳秋娘的房间,而自打进门后,就一直晕乎乎的,头重脚重摸不着北,等稍微清醒点,已经被柳秋娘抱在手上。
她现在妖力低微,连化形都不能,挣了两下之后感觉脑袋愈发昏沉,于是没再挣扎,待好受些,一睁眼就被抱到台子上了。
柳秋娘的手冷得犹如三九天的寒冰,全然不像正常人,白姝被轻柔抚了几下,感觉到森森寒意险些炸毛,她被压制住了,脱不开身,只能任由对方宰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秋娘倒也没做什么,只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用极低极轻的声音说:“真是听话……”
阴冷的语气让人顿觉毛骨悚然,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空洞感,处处透着怪异。
白姝还算机灵,知晓不能乱动,暂且安静趴着。
这里的暗波流动并不影响台下看众,客人们纷纷大闹呼喊,让摘下帷帽,要一睹天姿绝色。
有人往楼下砸酒坛子,豪掷金银,有人喊得面红脖子粗,那些心痒难耐的干脆扑进水河里,推推搡搡往台子游去,还有些欲望迸发的下流糜烂行径,实在丑陋至极。
沐青面无表情,不咸不淡瞥了眼台子上的白毛团子。
那孽障还处于茫然中,抻着脑袋东瞅西看,似乎搞不清状况。
当一眼看见白姝在那里,江林亦愣了下,随即神情复杂。柳秋娘一出场,一股子浓重的阴气就萦绕不散,凡人和修为低的修仙者看不出来,她和沐青可瞧得清清楚楚,隔得老远都能看到对方周身环绕的浓郁黑气。
柳秋娘身上自带异香,那香气仿佛活了一般,远远就能闻到,奇怪的是香味并不浓郁,反而淡淡的,闻着就舒心。
江林细细一嗅,当感到不对劲时,神色变得很是古怪,不自在地用胳膊肘顶顶沐青,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嗓音问:“闻到那味儿了吗?”
沐青自是先察觉,淡然颔首。
“臭气熏天,”江林嫌恶道,“到底死了多久了,真是要命。”
她俩修为高,一闻就能闻到隐隐的尸臭,柳秋娘遮掩得再完美,单单这臭味就暴露了,本想过来看看,不料还真撞上了。
这柳秋娘胆挺大的,敢在人多杂乱的青楼造次,还搞得如此声势浩大,也不怕被发现。
不过就算发现了端倪,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来宴玉楼的修士不少,肯定不止她们发现了异常,柳秋娘这般明目张胆,势必有厉害之处,不能贸然行动。
江林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耐人寻味。
一旁的素素姑娘以为这是在惊叹,便有些吃味地勾住江林的肩,坐到她腿上,不满地嗔怪道:“公子也喜欢秋娘么,适才不还说中意奴家,怎地一会儿就变了?”
被柳秋娘比下去抢了风头,自是不高兴,别人不敢讲,素素姑娘心直口快,不满意就直接说出口。
江林笑笑,收回目光,搂住她的腰肢,抬手故作轻挑地捏捏她的下巴,诓哄道:“哪里会,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素素了。”
这人真是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知晓是假话,素素姑娘仍旧有点娇羞,江林生得一副好皮囊,虚情假意也能哄住人。其他姑娘不依,纷纷凑上来围堵着,一口一个“公子”,都想听情话。
江林明着哄众姑娘,实则暗暗套话,打听柳秋娘的底细。
沐青从容旁听,不时用余光看向底下。
柳秋娘掀开一边的薄纱,只露出半张脸,唇若施脂口如含丹,态浓意远淑且真,端的是倾城之姿,明明常年浸淫在烟柳之地,却无半点艳俗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