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中凌乱地去了片场,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拍戏时水准严重下降,不是走神就是忘词,或者感觉不对,状况百出, 惹得一向还算好脾气的导演都阴沉了脸, 如同此刻她又忘了词,狼狈地和钟陆对视一眼,听见导演微怒的“cut”。
“休息半小时再开工!”
心知是因为自己拖累了剧组的进度, 如今片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宁微澜觉得难堪,更是对不起和自己对戏的钟陆以及那么多工作人员,她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下,接过助理递来的热水喝了几口,甫一抬眼,钟陆扯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这场戏的感情比较难把握,我给你说一遍,我们再来对戏。”
“谢谢钟老师。”
钟陆莞尔:“瞎客气什么,来吧!”
宁微澜心有愧疚,听的时候便格外认真,拿了支笔在剧本上写写画画,还被钟陆调侃像个认真读书的好学生,她笑了笑,写完最后一个字,整场戏心底大致有了数。
趁着两人此时感觉都好,找了个空旷些的地方对了几遍,状态慢慢调整了回来。
本来想趁热打铁去拍摄,不料两人回去时导演不在原位,她只好作罢,重回椅子上和钟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方才接连ng的事,宁微澜自嘲那被喊cut的速度,要是剧组里允许记者拍摄,保不准明天她就上了头条,内容是圈中新一代ng王……
钟陆安慰:“没有一个演员能保证每时每刻都处在最佳状态,只要能及时调整好,问题都不大。”顿了顿,他问:“不过我和你合作了这么久,很少见你忘词,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宁微澜犹豫了下,点头:“是有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可耽误不得。”
的确是耽误不得,所以宁微澜在接下来的拍摄中万分专注,先不让自己去想一会儿要见家长这个事……心态调整好了,以往的水准自然就回归,甚至提前了些结束今天的拍摄。
庄雯半个小时前刚到,接了她上车,宁微澜看了眼时间,约好是七点,现在是四点半,回趟家还来得及。
庄雯只是受齐昭远命令过来接人,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事,这会儿见宁微澜翻着衣柜不停拿出衣服往身上比,偶尔还一脸紧张地问她哪件好看,庄雯突然福至心灵,凑过去笑眯眯。
“这该不是要见家长了吧?”
宁微澜拿着衣服的手一顿,诧异:“你怎么知道?”
“拜托,我这么聪明的人,再说你自己也做得很明显啊,”又没有通告,平白无故跑回家不停地找漂亮合适的衣服,恕她只能想到见家长,“你说老板知道你专门回家一趟精心打扮吗?”
听言宁微澜没好气地瞪了庄雯一眼,后者却更是乐不可支,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宁微澜本来在犹豫几条裙子里该穿哪条,思忖良久还是选了相对简单大方的那条,她心想叔叔怎么说也是圈中人,平日里的艳丽多姿约莫是看厌了,她穿简单些,应该是不会错。
后来当然也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路上有点小堵车,不过宁微澜出门早,到达约定好的私人餐厅也才将将六点半,足足早了半个小时,她向来是习惯早到的人,进了餐厅后想起她不知道包厢号,低头给齐昭远发短信。
刚编辑了几个字,手腕蓦地被人握住,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见是他,心稳稳放下的同时,跟着他往里走。
“我特意提早半小时到的,让长辈等人不太好……”她一路碎碎念,穿过人烟稀少的大堂走进一排排整齐分隔的包厢走廊,灰暗的灯光一下子明亮起来,也将她眼底的紧张暴露无遗。
包厢在最里面,她跟着他走过去,见他抬手就要去按把手,下意识抓住他手:“等一下。”
他顿住。
走廊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他和她的呼吸声,交杂着她愈来愈重的心跳,齐昭远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低道:“特意回家换的裙子?”
宁微澜一愣:“庄雯跟你说的?”
他摇头,漆黑的眼睛不错一步地看着她,语气淡淡:“你去片场不会穿这种麻烦的裙子。”
因为拍戏需要,可能一天之内要换好几套衣服,宁微澜怕麻烦,每次都是穿那种简便的衣服过去,这种习惯还被剧组工作人员调侃简直是史无前例,哪个女明星不是穿的花枝招展的?不管是镜头前还是私下,万一路上碰上记者或者粉丝呢?
她笑了出来,瞬间忘记了堆积了一天的紧张感,轻轻拍了拍他胸口:“知道还非要说出来。”
齐昭远微微一笑,顺势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眼神示意,进去?
她点点头。
在宁微澜的预想里,是她和齐昭远先到,在包厢里等叔叔过来,然后她起身恭恭敬敬喊了句“叔叔好”,谁知道这预想直接死在了开头。
刚开门进去,便听见一句“在外面这么久,终于舍得进来了?”,她傻眼,抬头看了眼齐昭远,发现他居然毫不意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不告诉她!
虽然心里微怒,嘴上还是很乖地叫:“叔叔好。”
齐恪应声,待两人坐下,温和递了菜单过去:“看看想吃什么,便餐而已,就当自己家。”
真就是个便餐,齐恪完全不谈工作,就和宁微澜说一些时下比较流行的话题,不同于宁兆华的严肃,齐恪完全就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便让宁微澜放松下来。
席间宁微澜去洗手间,齐恪敛了敛笑意,若有所思:“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倒不是这么回事。”
齐昭远正在给她剥虾,闻言眼皮也没抬一下:“她从小被母亲带大,继承的也都是母亲的优点,和宁兆华没什么关系。”
齐恪嗯了声:“她和宁兆华的确不像是亲生父女,不像的好,像了也是作孽。”
静默片刻,齐恪又道:“这边公司的事暂时还忙不开,等空一些了,我和你母亲回国,再安排见一次面,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前途大好,就算没有母亲跟了我们家也不能受委屈,你母亲是什么性格你清楚得很,我给她看过微澜的照片,她很喜欢,要是你对微澜不好,你母亲第一个打你。”
齐昭远正要接话,冷不防宁微澜回来,手上沾着水有洗手液的清香,他扯了两张纸巾,没有避讳地拉过她的手给她擦,头也不抬道:“她不会有打我的机会。”
这话一出,在座两人一人面露满意,一人满脸疑惑。因为齐恪还要赶飞机回去,助理已经在餐厅门口等,简单告别后便离开。
齐昭远和宁微澜坐进车里,空气有些窒闷,她开了车窗通风,望着窗外时忽然想起了刚才餐桌上那句她听不懂的话,于是回身扯扯他手臂。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叔叔说了什么?”她不会有打我的机会,这是什么意思?宁微澜想破脑袋都想不出。
“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