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沉坤沉均二人,荣亲王依旧未动,静默坐在交椅上。他盯着手中的玉佩出神,好似要透过这块玉看到所念之人。
一想到或许是因着自己的疏忽,让血亲之人流落在外,甚至在眼皮子底下受苦十多年,他便忍不住往更坏的方向想,若是那孩子怨恨……
他眼底流露出痛苦,眼圈也隐隐发红,不由得握紧抓着玉佩的手,要将其捏碎似的,直到一双手包裹住他的手才惊醒。
荣亲王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眶,才抬头看向来人:“莺娘,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这手可就又要受伤了,”荣亲王妃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取出那块玉,“现下还未将孩子认回啊……”
“我……”荣亲王如何不知,可到了如今,却有种近乡情怯的惊惶,“是我不对……”
他赵青松活到如今这个年纪,已知天命。回首过往,南征北战,镇守一方,辅佐帝王,无一不是让人提起就敬仰的形象,可就是被这些鲜花着锦的溢美之词簇拥着,让他没能顾及到亲人的所思所想。
荣亲王妃抚了抚他的鬓发:“当务之急是要认回那个孩子,这不就是我们叁娘临终前的愿望吗?”
“是啊,叁娘……”荣亲王立马起身,也顾不得起得太急晃了晃身子,忙唤来管家备车。
车马备下,荣亲王窝住妻子的手:“我……”
“莫慌,与我们孙儿好好说清楚……”荣亲王妃止住话头,“还是将孩子带回来安顿再说吧。”
她担心他越多说越理不清。
“……”荣亲王明白,只取了玉佩离开,驱车往隐阁去。
隐一收到荣亲王来的消息,便在门口迎着,不想人一下马车直往里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似的回头问话:“那孩子呢?”
隐一一愣,见荣亲王手上自己才送去的玉佩,明白过来:“回王爷,阿九现在还在禁室……”
不等他说完,老人家便健步如飞地往禁室方向去。
隐一阻拦不及,也是不敢,只能让他推开门,入了里间。
周围有人想开口说些什么,隐一挥了挥手让他噤声,只派人守在禁室门口不让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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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见到阿九,荣亲王被他生人勿进的气势骇了一跳,可转念一想,隐阁之人就是要有这种气势,只是若这人真是自己的孙儿……他难免有些感怀。
阿九听来人靠近的脚步声,也无甚反应,只动了动耳朵,连脑袋也不抬。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靴子,头顶传来那人的声音:“小子,抬起头让我看看。”
阿九反应更淡,眼也不眨。
荣亲王无法,将玉佩取出,递到他眼前:“这玉可是你的?”
阿九倏地抬眼瞪视他。
荣亲王原本忐忑的心顿时平缓了下来,进而是无以复加的激动和失而复得的喜悦,见到他那双眼,那张脸,他就知道这是叁娘的孩子,是自己的孙儿。
“啊……”他张了张口,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只木讷着与他对视,许久后才想起来要将人放出。
阿九似有所觉,自从禁室放出后便一声不吭,只回自己的房间待着。十一凑过来瞧他,见他没受什么折磨,便也放下了心。
“明明平日里与我们做出一副毫不相干的清高做派,到杀人的时候还是要来求我们……”十一哼了一声,“听说是荣亲王来了,王爷来找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