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萧惟失笑。
这顿晚饭,一家三口自然是吃的高兴满足的,萧少爷被被格外开恩,得了一小杯酒尝了尝鲜。
酒足饭饱之后,便是萧少爷独占母亲大人的时候了。
萧惟没跟儿子争宠,领着人亲自去重新查看庄子的布防。
……
长生大长公主修养去了,按理说来,朝堂上的那群官老爷日子应该好过不少才是,至少不必每天小心谨慎的免得被抓到小辫子丢了官帽子,甚至还有可能趁着她不在,搞点小动作,可事宜愿为,这段没了长生大长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皇帝陛下心情不好,一天到晚地黑着脸。
长生大长公主这次休假,政务依旧交给了内阁,不过今年皇帝已经开始接触政务了,自然而然的凡事都要经过他才成,虽然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内阁,可朝臣跟皇帝相处的时间也多了。
皇帝陛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长生大长公主这回想老蚌生珠又给他弄出一个对手来,一天到晚的沉着脸,便是没有大发雷霆,可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爽!
虽说年纪还小还没有亲政,可到底是皇帝,皇帝不高兴,臣子怎么能高兴怎么能有好日子过?
而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让皇帝陛下心情更不好的大事!
方阁老病重了。
这位大周元老级的臣子终于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虽说以他这个年纪也算是喜丧了,可皇帝还没有亲政,他保驾护航的使命还没有结束的。
可谁也抵不过天年。
皇帝下令太医院全力救治,可老阁老并不是病,而是时候到了,非人力可能救的,即便是尊贵如皇帝也不能。
或许是因为外戚的缘故,建元帝对自己的两位老师多多少少还是更为亲近方阁老的,如今两大帝师有一个即将离开,而大周朝怕也找不到比他更有分量的老臣了,往后上书房便是钱太傅一人的天下了。
在权利的漩涡之中,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上书房也都是暗潮汹涌。
皇帝不希望方阁老死,不希望上书房钱太傅一家独大,可人力终究抵不过天命,便是太医院使出浑身解数,钱阁老的病情还是一日一日恶化。
与皇帝一样担心,渴望老天爷开恩再留方阁老几年的除了方家的人,便是宁王了,如今的宁王已然是京城无数闺中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了,与皇帝伴读数年,同进同出的,在外人的眼中,已然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而因为比其他伴读年纪大许多,皇帝许多事情都更为依仗他,可想而知,来日若是皇帝顺利亲政的话,宁王的权势绝对不可小视!
不过跟方家的人到底还是希望方阁老活着庇护方家为方家子孙保驾护航之外,宁王此时此刻只是希望留住这个疼爱自己的长辈。
他不需要他庇护,也不需要他为自己谋划,只是希望他多活几年,让自己多孝顺他几年!
可天命已定,哪里是单单一份孝心便可以改变的?
这一日,昏迷多日的方阁老突然间醒来了,而且精神还很不错,不过没有人因此而开心,谁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太医暗示道,回光返照,有什么需要交代安排的,便抓紧时间。
方阁老虽说出山给皇帝当了帝师,可家族的事宜早已经交给了下一辈了,该交代的在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也都交代清楚了,如今,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怕便是两件事了。
其中一件,便是眼前这位曾外孙宁王了。
方阁老对出嫁的外孙女多年以来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对这个曾外孙,前些年也都是淡淡的,不过这几年,倒是亲近起来了,也最放心不下,“你母亲有你照顾,我很放心。”
宁王太妃这些年的精神一直不太好,迷迷糊糊的,有时候还会癫狂,到底还是承受不住当年方老夫人的死。
宁王很孝顺,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的。
“那是我母亲,我理应照顾。”
方阁老咳嗽了一声,拒绝了宁王端到嘴边的茶水,只是清了清喉咙,便继续笑道:“你可知道你母亲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宁王眸色一颤。
“因为她放不下。”方阁老道,“放不下你父亲,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以致到了如今再也无法挽回。”
宁王脸色微白。
“如今她这个样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方阁老叹了口气,“所以孩子,不必再自责,更不要如你母亲一般放不下。”
宁王浑身一震,眼眶被一股温热包围,“曾外祖父……”
“你是个好孩子。”方阁老颤抖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曾外祖父相信你一定可以过好自己的人生的。”
宁王跪了下来,眼眶中的热泪再也压抑不住,“孙儿不孝……”在老人最后的时间里,最担心最放心不下的居然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他的子孙,而是他这个不懂事的外孙,“孙儿不孝!”
“不,我们的启儿很孝顺,很孝顺的……”
“曾外祖父?!”宁王听着老人越来越虚弱的声音,心惊叫道,“我这就去叫……”
“我没事!”方阁老摇头,精神也起来了一些,“没事没事!还死不了!”
“老师……”
“呵呵……还是叫老师好,叫了老师就要听老师的话……”
“我听!我都听!”
方阁老的确没事,他还有一件事没做,还有一个人没见,所以,他还不能走!
“方阁老如何?”
宁王看着一身素服的皇帝,愣了一下,方才行礼,“臣参见陛下。”
“这个时候便不必多礼了!”皇帝着急道:“方阁老现在如何了?”
宁王知道他必定是得知了曾外祖父的情况来的,只是他不是曾外祖父要等的人,若是想见皇帝,曾外祖父早便说了,“回陛下,外祖父方才喝了药,如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