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雩岑几番想要踏出的脚步,却始终沉若千斤…
她终是…做不到。
她就这般走了,扼杀的不止是一条生命…还有那宝贵的信任与真心。
她是新月的一场单向豪赌,输了便是赔上一条性命,而赢了,却没有任何实质回报…他人压上性命的赌注,只不过为了偿她的一个心愿。
“我可以…相信您吗?”
…她不该再辜负任何人了。
前尘往事的帐一概而尽,倘她有一日能够施施潇然于人界也好下界也好,都不该亏欠任何人…至少,无愧于心。
深吸一气,雩岑抬头望了望那初升的月亮,几只鹤影穿云而过,投下的倒影婉转,却瞬间让她意识到,或许这件事还未走到绝路…
至少就算她明日就算毫无转机,在整件事被彻底戳破之前回到清微,或许还能换得新月一条生路。
月下只影,一道娇小身影在溜出七重天之后,马不停歇地朝着下界群山的某个方向直直掠去,山峦的树影环绕,榣树的枝叶与月光微风相缠,漆似银辉猎猎,古老的山脉笼罩在无边的穹顶之中,时而的长尾青鸾飞过,一切都是那般刻骨的熟悉,也包括那深深篆刻在山门掩映之中的两个大字——
昆仑。
………
“药薪,你来迟了。”
身后的朱红大门缓缓合上,将外头的热闹与深宫的冷清,隔绝在那肃穆的高墙之外。
“陛下见谅。”
青灰药袍的男子身后不卑不亢地敛眸行了一礼后,那略有些呆板的俊脸上竟是浮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欢喜来,望着面前深紫长袍的简装身影笑道:“久日不见,不知陛下身体可好?”
“尚还能行,倘孤有一日卧病不起,你再来问这句倒也不迟。”
“且会?”
周围除却那站岗巡逻的士军,对方竟是无一随侍,紫袍男人只身领着男子向前而去,却并非直入内宫,而是径直来到了一架确乎早已准备好的低调马车之旁。
“虽曾为同师,我自也自叹弗如陛下的医术。”
“不知师尊现下可好?”
“不知。”药薪摇了摇头诚实道:“早许些年便远行采药行医去了,这些年没头没尾,也未有什么音讯,收了个小家伙作关门弟子却从头到尾都是我教的药理,也不知当得哪门子师傅,现下入籍,还不是记在我的名下?”
紫袍身影展颜一笑,琥珀眸流转,正正对上了某个好似紧张得炸了毛的、怯生生的小眼眸。
“你叫什么名字?”
“白…白白白白……白芨芨芨……”
那抱着药箱小家伙一傻,更是磕磕巴巴话也说不清了。
“白芨?”药薪见此,这才后知后觉地皱了眉,低斥道:“见到陛下,方才为何——”
“无妨。”
却见那紫袍男人上前一步,主动掀开车帘道:“也算是…孤的师侄?”
“不必如此拘束。”
“今日暂不谈其他,孤且有急事邀你一去。”
“重疾?”
“并非。”男人摇了摇头跟着上了车撂下车帘,敛眸含糊道:“军中些许杂事。”
却见药薪似乎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零随斜斜朝着那前车蓄势驾车的小仙的方向皱了皱眉,再度抢先道:
“你去了便知。”
药薪只好便又收了嘴,徒留某个瑟缩在车厢黑暗小角落中,一脸紧张无措的白芨对着二人的方向瑟瑟发抖。
轻马一架,从重歆宫府某个并不显眼的侧门驶入一片黑暗之中,半晌的沉寂后,倒还是某个温润的声音清浅地开了口:
“方才便见你有些神不守舍,可是碰见了什么事?”
便见一片光影掠过的瞬间,药薪轻蹙着眉摇了摇头,倏又点了点头,。
“来时想白日斟配的药方时不甚撞了个姑娘,当真是莽撞——”
“怀了胎还敢如此深思不定,出门乱跑,也不知顾一顾自己的身子。”
“一个妇人而已。”便听身侧之人轻笑一声,调笑道:“瞧你这心心念念的模样,难不成师弟喜欢的原是这般,那可略有些许困难。”
语罢,却见药薪表情凝重,皱着眉缓缓摇了摇头道:
“并非。”
“她这胎说来奇异,我那脉象一摸,少说也有一年的身孕了,却不知为何体内的孩儿却像是去了什么灵气稀少之地,发育不足不论,好似一直在蚕食母体灵力供给自身,再加上她体质好似别于常人……”
“恐怕这孩子还未诞下,便会一尸两命。”
“我当时本想救她,哪知一转身便已然走没了影去。”
药薪终是轻叹一气,有些恍惚道:“也大抵是我须臾摸错了脉罢,她那体内寒热对冲,大抵都会掩了脉象的,再加上那滑脉甚微,如今说不定也只是碰巧误判了。”
“倘是这孩子正常孕育,恐怕那姑娘现下已然被吸干了去。”
“你又何须挂怀,医者难救天下。”
马车碌碌中,黑暗之中的琥珀长眸熠熠,转眼望向窗外明月,确乎在想着什么,始终有些心不在焉道:
“生之至死,终不过是,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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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刚刚开始上课,事情有一些些多,所以处理了一下下,今天之后尽量保持日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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