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见小葵冒雪远去,只因站着冷,她便沿着廊下缓缓地向前走,心头却回想那两个女人的谈话,想道:“我还以为这谢夫人是什么大家小姐的出身,如今看来,却似乎又不太像,然而四十开外……看来明明如二八佳人,这也算是驻颜有术,而这样反常,未免也太可怖了些……又那两人说,倘若我成了侯府夫人,一大一小由得可看,是说东炎跟敬安一大一小呢,还是说谢夫人跟我一大一小?听她们先前谈的主题,是谢夫人,难道是说我跟谢夫人之间有的看?却有什么可看?”
一刹那月娥心头疑虑重重,不知不觉竟走远了,待回过神来,耳畔却传来嬉笑之声,有人说道:“怕什么,本大人愿意,你敢躲了不成?只乖乖地,自有你的好儿。”接着就是一声惨呼传来。
月娥一怔,惊地转头,却听声音是从旁边的房间里传来的,急忙转头四顾,却发现此地自己竟未曾来过。
便有一人求着说道:“只是今日是老侯爷的忌辰,倘若给大公子发觉,奴婢便是死定了,请大人饶了奴婢。”
月娥听得汗毛竖起,自觉不好,赶紧迈步要离了这是非之地,却听到里面有人喝道:“何人在外!”月娥脚步不停,急急向前跑,却见前面门扇一启,一只手伸出来,恰好擒住月娥的肩头,将人用力向里一拉,说道:“小雀儿又乱跑个什么!”
月娥大惊失色,眼前一黑,人却已经被大力拉扯到屋内,那人抬脚将门踹上,低头一看,忽地一松手,失声说道:“是你!”
月娥身子一歪,倒在门上,匆忙一瞥,只看清面前之人浓眉怒目,一张甚是凶狠的脸。
月娥急忙转身,便欲开门逃出去,却不妨那人一伸手将月娥拦腰抱住,说道:“让我仔细看看!”声音热切,将月娥抵在门扇上,转过身来,细细端详,才变了脸色,说道:“原来不是,然而……”目光动了动,说道,“竟是如此绝色!”
此刻月娥抬头,对上这人一双贪目,同时目光扫过,却见在此人身后的太师椅上,一个丫鬟正畏畏缩缩下地,将地上一件裙子捡起来,围在身上,便欲出门。
那人便问月娥:“你是何人?”一边问着,手上却一动,将那丫鬟的头发揪住了,丫鬟吃痛,又叫一声,停步不前。
那人恍若未听到,目光依旧盯着月娥,笑道:“果然是不能比的,先前还看这丫头有三分姿色,如今却觉得不堪入目,然而此刻却不能许你出去,恐走漏了风声。”
那丫鬟便求道:“安大人请饶命!”那人只是带笑看着月娥,月娥便说道:“你想做什么,这是谢府,你是何人,敢在此放肆!”那人见月娥不惊,便一挑眉,说道:“小娘儿倒有胆量,爷先问你的,你倒反问起爷来了,你先说,你是何人?”
月娥便说道:“我只是谢府客人,休得无礼,快快放手,外面有人等我!”这人一听,微微一怔,说道:“原来是谢府的亲戚女眷?”
忽地沉吟,说道:“不对,谢府的女眷我略略知晓,不是已经为人妇就是未长成的小娃儿,似你这般……又是如此绝色,倘若真个儿是谢府之人,我怎会毫无听闻?”
月娥心头暗惊,没想到此人心思竟如此缜密,便说道:“女眷不可抛头露面,你不知又有何稀奇,我的丫鬟便立刻来寻我,你倘若还要颜面,就速放人!小心触怒了侯爷,事情便不可收拾。”
此人目光闪烁,说道:“谢敬安?那小子……”忽地目光一动,拉了拉那丫鬟头发,问道:“她是何人,你说给本大人知道,就放了你!”那丫鬟哆哆嗦嗦,看了月娥一眼,说道:“安大人饶命,这位……是侯爷……侯爷的……”
此人一听,即刻想通,望着月娥,向着自己这边拉过来,看了看,哈哈笑道:“原来如此,竟是谢小侯的妾室,我还以为我没听闻……你倒是聪明,竟晓得遮掩?”说着就慢凑过来,低声说道,“长的这样儿美,怪道谢小侯将你带回府来,那小子的眼光倒是不错,前些日子听闻他遣散了些姬妾,只恨他竟目中无人,不曾相赠一个给我受用,恨得我没处说去,如今倒好,只得你一个,也尽数勾了前恨了。”
月娥听他说得很不像话,就说道:“你说什么!放手!”见他靠的近,便挥手扇过去,那人不防,未料到月娥如此大胆,便被打中,一声闷哼。
幸亏月娥不喜欢留指甲,然而这几日因没空修剪,中指的指甲便在这安大人的脸上划过长长一道血痕。
安大人受伤,手在脸颊上一抹,果然见血,顿时怒了,双眼瞪向月娥,骂道:“好个贱人!”手上用力将月娥当胸一搡,月娥身子后退,便撞向墙上,吃痛之下,疼得战栗捂住胸口。
那丫鬟已经抖做一团,安大人手松开,丫鬟扑在门上,便欲挣扎出去,安大人笑道:“乖乖地先躺着罢。”用力在她颈间一劈,丫鬟软软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安大人便转头盯着月娥,说道:“如今我便好好地摆布你一番,再带你回府享用,反正谢小侯风流成性,送一个侍妾给我,也不算什么大事。”说着,狞笑一声,便欲动手。
谢小侯拳打安国舅
晌午时候,谢府内开了宴席,前来拜祭的文武百官,亲戚眷属列了位,个个端庄尊重,却偏有一人,虎狼之性,他见伺候的一个丫鬟有几分姿色,便动了邪心,又因此人位高权重,时常于京内做出些伤天害理,没王法的事,众人都莫敢言。
因此他仗着身份出众,便不把寻常规矩放在眼里,就算人在谢府又能如何?见那丫鬟生的娇媚,即便是尚方宝剑也压不住心头熊熊邪火儿,他便找了个由头离了席,尾随那丫鬟到了僻静处,就将人拉了屋内,便欲寻欢。
不料见了月娥,更是如蚊虫见了血,恨不得扑上去舞弄个饱,怎奈佳人看似面嫩,却不是水做面捏的,兜头竟给他一巴掌,打得此人铁一般的面皮也刮出些血痕,虽说是小伤并无大碍,却是他从不曾吃过的亏。
当下此人便恼了,搡了一把,力气颇大,月娥撞的浑身震颤,那心都抖了三抖,见此人来势凶狠,月娥便上了心,身子借势向着旁边一歪,只做无力之状。
安大人合身而上,便欲摆布月娥,脱衣狞笑说道:“谢小侯眼光倒是不错,只恨平日不与我一起,不然,平添多少趣儿,如今本大人弄一弄你,也算是一偿心愿。”说着,便将月娥揪起来,低头要一亲芳泽。
月娥被他拉扯住,忽地嫣然一笑,说道:“大人真是性急。”双手反而探出,一扯安大人肩膀,将他向自己这边儿扯来。
安大人被月娥一笑迷得颠三倒四,又见她如此动作,还以为美人开了窍,便笑道:“原来美人儿竟是个识趣的,这样不也好?”就随着月娥的手势矮了身子,要来亲她。
月娥向前一凑,膝盖高抬,向着那三岔口-交接之处,闷声不响地用力一顶。
只因他生得高,又靠的近,如此一矮身,才正好……刹那间,安大人只觉得自己那一窝儿要害似是被马蹄子狠狠地踩了一脚相似,挤压的分外疼痛,双眼霎时瞪大,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裆部,将人放开。
说时迟,那时快,月娥一伸手,便将旁边花架上一个长颈的细瓷瓶子握住,仿佛是个操酒瓶的样儿,用力向着安大人头上敲下去,只听得“彭”地一声,酒瓶碎成片片,瓷片四散。
安大人晃了晃身子,还未曾反应过来,只觉得额头上湿乎乎地,有什么滑下来,弓着腰撑着身子伸手摸一摸,满手的血!
这位大人出身不同,自小被骄纵爱护,这真是打出娘胎都没吃过的巨亏了,乍然间又是一声惨叫。
月娥见状,便飞快地向着门口跑去。安大人痛苦流涕,却偏无法追赶。
月娥刚要将门打开,门扇却乍然而开,月娥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这人的同党前来,定睛一看,却见竟是谢敬安!
月娥松了口气,那边敬安上前,一把将人抱住,惊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听错了,你在此做什么?!”月娥说道:“是那人拉我进来的,他……他……”这功夫声音才抖起来。
敬安目光一动,便看到安大人那躬身猥琐的姿势,又看一看地上的丫鬟,……先前他在紫云县想用“英雄救美”之策引月娥上钩之时,也见过如此盛况,当时便明白这不知死活之人必然也是吃了亏了。敬安心头又笑又怒,只说道:“我知道了,好月儿,你别怕!”
敬安将月娥放开,大步走到安大人跟前,伸手将他当胸一揪,便将人扯了起来,说道:“好个无耻之徒,敢在谢府撒野!”
安大人正在疼痛难耐,闻言勉强抬头,叫道:“谢小侯!我未找你,你却竟先找起我来了,你养的好姬妾,泼贱人,贼婊-子,竟敢伤我!今日我不将她弄死,不显我的手段!”
敬安见他半脸血,有些不认得,听他说话,才认出此人,眉头一皱,说道:“安了舅,怎么是你?”
那安大人将敬安的手拨开,说道:“你才认得我?谢小侯,我只同你说,你把这贱人给我,叫我摆弄死她,出我胸口之气也就罢了,倘若不然,我跟你谢府没完!”
月娥见敬安撒了手,口吻惊奇,就知道这安大人果然是个来历非凡的,谢府本非寻常,竟有人胆敢在此作奸犯科,不是个活的不耐烦的,就是极有来头,果然便被她料中了。
敬安听了安大人如此说,微微一笑,回头看了月娥一眼,又看安大人,说道:“大人看中了她?”
安大人见他笑笑的,只以为此事可成,忍着痛,便说道:“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我还从未见过,叫我难出心头这口气,谢小侯,怎么,你愿意呢,亦或者……”
敬安笑道:“我自是愿意……”双眼望着安大人,说道,“你做的好一场美梦!”说罢,手上拳头一握,用力向前一挥,拳风凛冽,出拳极快,安大人连躲的机会都无,头向旁边一歪,不免飞了几颗牙齿,也吐了一口血。
敬安兀自不解气,高高地又飞起一脚,正踹中安大人的腰间,此人惨叫了一声,身子倒飞出去,竟撞在墙上,宛如死蛇一样,歪歪扭扭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