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就淡淡然说道:“侯爷你想的太多了罢,同你说不清楚,我要走了。”敬安见她要走,便将月娥抱住,将牢门一踢,说道:“我不要你走。”月娥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敬安说道:“我要你一句知心的话。”月娥说道:“胡闹!”敬安说道:“你只说,你心底有我没我。”月娥说道:“我说过,我不知道!”敬安说道:“到现在你仍不知?”
月娥仰头看他,说道:“当初我问侯爷,倘若不是这张脸,侯爷你会不会喜欢我,侯爷说什么来着?”敬安看着月娥双眸,心头一动。
敬安将月娥抱起,也不顾她挣扎,就抱在腿上,坐在床边,说道:“我知道你恼我了,只不过……你说我胡闹也好,做戏也罢,我是被你逼的无法……我只要你一句话,又有什么难,难道你真的心底一点也没有我?倘若我方才当了真,真的送你走,你就真走了?”
牢里极冷的,月娥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便贴在他的身上,她自先前进了牢房,一直到现在,虽然表面强硬冷酷,然而一颗心七上八下,此刻才安稳下来。便只不动,暗暗听着敬安心跳声。
却听敬安静静又说道:“还有……前天白衣庵的事,我都知道了。”
月娥怔了怔,便抬头看他,迟疑问道:“你知道又如何?”敬安低头看她,说道:“你心头猜疑,怎不开口问我?”月娥转头,说道:“我猜疑什么了?”敬安说道:“你看到那人是我,心中定然猜疑为何我会跟那尼姑在一块儿,举止亲昵,是不是?”
月娥沉默片刻,偏把头一扭,说道:“我没有如此。”敬安见她又要逃,便发了狠,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何哭了?”
月娥心头一动,立刻知道是小葵同他说了详细,就说道:“风吹了眼睛也是有的,我都忘了!”
敬安见她嘴硬,又气又怜,二话不说,便低头,狠狠地亲了她一回,月娥喘不过气来,又羞又气,用力打他肩膀,却只落得手疼。
片刻敬安送了她,月娥才涨红了脸,说道:“好不要脸,说不过人家,就胡来吗?”敬安尝了甜头,心便好过,笑嘻嘻说道:“我是看你嘴硬的很,叫我心里痒痒的,幸亏这是在牢里,不然的话,就狠狠地教训你一顿。”说着,就又低头轻轻亲她的脸。
月娥用力将他的脸推开,说道:“方才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说起白衣庵来?”
敬安笑道:“还不认?你心里猜疑了的,是不是?”月娥说道:“是你说的,并非我提起。”敬安便叹,说道:“要你说句真话,跟要杀了你似的……好罢,我便跟你说,那天的确是有人传信给我,我才去了的,你看到的那人,原先叫做静瑗的,我不知你听没听说我同她之间的过去之事……原本,我跟她是君子之交,不知为何她有了身孕,月儿你信我,并不是我,倘若是我,天打雷劈……”
月娥低头说道:“我没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敬安才又说道:“我问她她也不说,因我先前名头不好,且那阵跟她也有些往来,所以都以为是我做下的……因这件事,我才被罚到紫云县去。她便出家了。”
月娥不语。敬安又说道:“昨儿她叫人传信叫我去,我只以为有事,便去了,我当时知道你跟母亲去了香叶寺拜佛,却一时没想到你们会去白衣庵……当时静瑗同我说了些往事,大概是风吹的她头疼,便站不稳脚,我便扶了她一扶,便只是如此了,再无后续,而且……据我所知,静瑗心里另有他人,就如我心里有你一般,是以我们两个是再没什么的。”
月娥听了,就低低说道:“同我说这么详细做什么,我也没问。”敬安说道:“其实我并不想瞒你什么,如今我都对你说了,你的心可该放下了罢?”月娥说道:“我有对你说我放不下么?”
敬安抱着她,想来想去,说道:“对了,昨日你叫周大带回来的那话,我听了。”月娥说道:“嗯。”敬安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叫我早些回去,好陪你去看小暴,是不是?”月娥心里欣慰,偏说道:“我没有这样儿说。”
敬安说道:“我知道你是这样的意思。”月娥不说话。敬安最恨她这样,叫道:“月儿……”就低头亲她。
月娥躲开,抬头看他,忽地问道:“你怪我不问我你在白衣庵之事?”敬安停了动作,说道:“我只怕你闷在心里,你只须问我,我自会告诉你事情原委,你如此闷声不响,倒让我觉得你,你心里怪我,却又不上心我……”
月娥闻言笑了笑,想想,便又问道:“那倘若你也有事宁肯闷在心里不问我,却是为何?”
敬安一怔,说道:“怎么会?”月娥说道:“没有么?”敬安摇头说道:“并无。”
月娥看着他,就说道:“那上次你去东院,大公子也在……你心中是何想法?”
敬安听了这话,神色一变,就看向月娥。月娥略一垂眸,淡淡说道:“此番我来,也是大公子伴着我来的。……大公子,好似对我格外照顾,你可知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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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安听了月娥这话,想了想,便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向来对我极好,知道我着紧你,所以陪着你来……一来是照料你,二来却也是来见见我,就算见不到,也是个心意,我是知道的。”
月娥望着他,说道:“说的极有道理。——没了?”
敬安垂眸想了想,说道:“月儿……我……嗯,没了。”月娥见他眼底一抹犹疑,却总不说,就知道他也并不是心底无事的,说的这样,无非是听来冠冕堂皇罢了。因此她也不说破。
敬安拥着月娥,两个静坐了片刻,忽地听到外头有人说道:“是时候了,去叫一叫。”听来却是东炎的声音,狱卒便答应一声,过来说道:“侯爷……”陪着笑,虽说是东炎的令,却不敢就忤逆敬安。
月娥便欲下地,敬安将她抱了,说道:“你先退下。”狱卒巴不得这一声,即刻答应一声,也不敢抬头,飞飞地就走了。
敬安说道:“好不容易见了,叫我好好地看看。”月娥转头看他,说道:“要看的话,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敬安听她声音柔和,显然带情,先心喜三分,此刻才了然她先前果然是吓唬自己的……不由情动,紧紧抱着人,说道:“不舍的你离开。”
月娥说道:“你喜欢这地方,自己留下就是了,我不爱这里。”敬安说道:“我知道……”在月娥耳畔低低地说道,“你放心,不出明日,我就出去了。”
月娥笑笑,看他一眼,说道:“你自己有数就好了……”敬安答应一声,就在她脸上啾啾地亲了几口,月娥说道:“你疯了……”寂静里听了那个声音,甚是清晰,不由害羞。
敬安吻住她的嘴,含含糊糊说道:“嗯……就当我疯了罢。”到底给他纵情尽心地亲了一回,月娥想推开他,怎奈半边力气都给他吞了相似,敬安毫不费力将人抱了,说道:“月儿,你好端端地在家里头等我回去。”想了想,又说道:“那个在白衣庵写得祈愿字纸呢?”
月娥说道:“丢了。”敬安说道:“怕是哄我的罢?等我回去,就给我看好不好?”月娥也不同他多说,只点点头。
敬安才依依不舍将人抱着下地,放开,月娥整了整衣裳,转身向外走,敬安步步跟着,一直跟着到门口,兀自眼巴巴看着。
月娥走了一步,才停了,转过身看着敬安,说道:“侯爷……”
敬安脚下一动出来,将她的肩膀握了,眼睛亮亮地,说道:“什么?”
月娥看着他急切双眼,笑着摇头,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想要对侯爷说一件事。”
敬安略觉的失望,又仍带一丝希望,问道:“你说?”
月娥低声说道:“先前我不问白衣庵的事,其实并不是似侯爷所说那样,我不问你此事,正如你没有问我大公子之事一般。”
敬安心头一怔,模模糊糊地想到什么,然而仓促之间,竟没绕明白,心思动了几动,说道:“月儿,你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了么?”月娥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仰头看着他,一笑说道:“等侯爷出去了这里……相见了的话,再说罢。”
说过之后,转过身便向前而去。
敬安望着月娥身影自牢狱暗影沉沉的甬道中缓缓地向前,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为何竟有种恐惧之感,正想要向前一步,将人追下来,却见甬道尽头,东炎的身影一晃出现,敬安生生站住脚,东炎遥遥看了他一眼,敬安咬了咬唇,终究后退一步,缓缓地,一步一步,退回牢中去了。
东炎便带着月娥离开大牢,出到外头,冬日天短,已无日影。小葵扶着月娥依旧上轿子,东炎骑马,便送月娥回家。
剩下敬安在大牢之中,左思右想月娥最后那一番话。
昔日在东院,见到东炎在月娥屋里之时,敬安起初是并没有在意的,后来才留心月娥的脸色有些不对,头发亦散乱着,衣裳也不似昔日那般整齐,敬安自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