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郑淙必须跟着。”他刚刚软下来的语气,又硬了起来。
季鱼无奈地笑,最终只能点头答应,像只蝴蝶一样,飞了出去,找肖胜景去了。
海坤跟着走到驾驶舱,让驾驶员把船停下来,先回去休息。他看着后面的航程计划,以及气象资料,眉头皱得厉害。
甲板上变得热闹起来,应该是在忙碌拍摄的事情。
海坤听到了郑淙的声音,就没有再下去。没多久,枇杷上来了,和往常一样,端着一个水果盘,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海坤抬头,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很生气的样子,有些不解:“又怎么了?”
枇杷做了一个长头发的动作,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左胸口,然后龇牙咧嘴的,作出很辣的样子。
海坤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他是在担心,他给季鱼擦生姜片,两个人靠得太近,会出问题。
枇杷不喜欢他跟别人走得太近,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她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必须负责。”海坤拉着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拿起一小片苹果,塞进他嘴里,又拿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以开玩笑的口吻安慰他,“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定力?”
枇杷拼命摇头,表示否认,又做了一个动作,两只手在头上乱舞。
海坤知道他说的是谁了,那个扎了一头辫子的女人,哭笑不得:“我跟黑珍珠没什么,你怎么还记着这些破事?”
枇杷安静下来,似是在想什么问题,好一会儿,拿出口袋中的纸笔,写下他要说的话。他只学了一点点手势语,不能表达的时候,就只能靠写。
海坤看着他递过来的小本子,上面是写着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她跟她不一样,你喜欢她。
“”海坤把小本子往桌上一盖,把头偏向一边,心中有些恼怒,却只能强忍住不发作。
枇杷不比郑淙,他可以批评郑淙,但不能说枇杷。这小混蛋一生气,鲲鹏号上的人都跟着遭殃,不是菜放很多盐,恨不得把大家都咸死,就是什么都不做,所有人都没饭吃。
海坤深呼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郑重地向他保证:“枇杷,我只能告诉你,她只是搭顺风船,到了南舟岛就会下船,以后就跟我们没关系。”
他其实很想训斥他,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喜欢?
枇杷盯着他半晌,没说话,表情凝重,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甲板上已经安静下来,海坤起身,走到窗口,向窗外远眺。
漂浮着各色垃圾的海面,停着两艘小艇,肖胜景一个人占了一艘,上面放着简易的,肖胜景站在镜头背后,很专注地看着镜头。
郑淙趴在另一艘小艇的船舷,目不转睛地看着在海里游动的女人。
女人又换上了标志性的蓝色礼服裙,披着长发,在水中变换着各种姿势,游来游去,像一条美人鱼。
许是为了生动表现鱼的概念,她没有像人一样蛙泳,双掌合拢,举过头顶,双脚也变成了鱼尾,一起上下或左右摆动。
这样模仿鱼的游泳姿势,显然很耗费体力。
她游到一个充了气的白色塑料袋前,试探了一下,离开,又游到另一个更大的白色塑料袋前,试探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迅速钻进去。
塑料袋像一个球,她钻进去后,游了几下,球扁下去,她开始乱扑腾,塑料袋很快像死结一样把她整个人绕住。
她在里面挣扎,一开始很大的幅度,慢慢变小,变小,突然,整个身体蜷缩,仿佛气绝的最后一刻。
最终,被塑料困住的鱼,摊开,变成一条没有生命的死鱼,漂浮在海面上。
海坤心脏随着她的挣扎一顿一顿地痛,好几次,想转回身,双脚却动不了,最后竟然看完了整个过程。
拍摄结束,海面上的人似乎发现了他,肖胜景拿着挂在胸前的相机,对准他这个方向,他匆忙把头一偏。
枇杷就站在窗户旁,看着他,脸上表情呆滞,抬手递给他一抽纸巾。
海坤意识到眼睛有些湿,没接纸巾,低吼了一声:“出去!”
他快步走入里面的隔间。
海面上突然传来郑淙大吼的声音:“泥鳅,快拿剪刀来,塑料袋死结,解不开!”
“”海坤像突然被扭转了方向盘,转向驾驶舱门口,抢在枇杷面前飞奔下了楼梯。
枇杷看着他三步并作两步,最后跳到了甲板上,几步跑到船沿,纵身一跃,跨过栏杆,直接跳入海中,游向郑淙和季鱼停留的地方。
海坤游到季鱼面前,一把推开郑淙,嘴里大骂一声:“混蛋!”
郑淙这个混蛋,看着他像个激怒的猎豹,直接用牙齿咬开季鱼头上的塑料袋,双手拽着塑料袋,用力一拉。
“撕拉”一声响,塑料袋被撕成了两半。
季鱼一直闭着气,听到有人急促呼吸的声音,知道拍摄已经结束,打开眼睛,吐出一口气。一眼看到海坤神色恐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有些意外。整个拍摄时间不到三分钟,对她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海坤忽然回头,瞪了郑淙一眼。
郑淙什么也没说,咧嘴笑了,转回头问肖胜景,拍摄效果怎么样。
肖胜景说很好,试探着问海坤,是不是可以再拍一个版本,到时候可以比较,择优选择。
“随你们。”海坤扔下一句话,转身游回大船。
肖胜景又问季鱼,还能不能继续,要不要先休息。她拒绝了,按照他的意见,又拍了两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