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2)

沈苏姀怔怔一问,只觉整个身子都有两分昏然,察觉到这份异常灵台处却陡然清明,她转过头去看着嬴纵,却见他神情半分微变,一副不动声色模样,不由的挑眉问他,“你可知道我眼下看到的是什么景致?”

嬴纵垂眸瞧她一眼,“不是红色的枫树林便是绿色的翠竹林,或者是山水一色万鸟齐飞。”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定神,又问他,“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嬴纵唇角微抿,“石头,雪,和几棵枯树。”

沈苏姀挑了挑眉,一时觉得还是不懂这幻术来得好,可觉得脑袋晕乎着又有些不妥,正不安之时嬴纵却又开了口,“我们眼下走得此处灵气极其丰沛,因此你才觉得昏然,你运运内力试试,待运行一个小周天功力便要精纯许多。”

沈苏姀看了看此处景致,当即听话的运起内力来,内力刚刚提起便觉得嬴纵所言不错,当下也不睁眸,只窝在他怀中缓缓地精纯自己的内力,待如嬴纵所言的那般运行一个小周天之后才睁了眸子,这一睁眸,眼前的景致却又变了,近前是漫漫绿草原野远处是奇峰毓秀云雾浩淼,这片刻之间的转变来的太快,一时让沈苏姀有些目不暇接,正要问嬴纵还有多久才能到,嬴纵却忽然加快了马速,风势乍起,嬴纵将沈苏姀往自己怀中扣了扣,沈苏姀只觉得两边的景致急速倒退,某一刻,那原野陡然一消,两人竟堪堪停在了那雾气浩淼的山峰之前!

彼时看着好似远在天边,却也只是过了这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嬴纵猛的扯缰驻马,沈苏姀眉头微挑正想问是不是要到了,却见那云气缭绕的山间蓦地走出个青衫男子,男子身形修长挺俊,墨发披肩眉目若画,一双眸子清澈透明,给人以悠然明朗之感,男子站在一处山石之前,拱手朝嬴纵一拜,“奉师尊之命迎殿下归来。”

嬴纵看了看他,“青溪,师尊在何处?”

嬴纵语声虽然仍有冷意,却带着说不出的松快之感,叫沈苏姀听着只觉十分入耳好听,你名唤青溪的男子闻言眉头微蹙,道,“师尊仍在后山闭关未出。”

嬴纵的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狭眸,“我的信师尊可看了?”

青溪抿了抿唇角,摇头未语。

沈苏姀心底“咯噔”一声,嬴纵说他的信已经送了回来,便算是知会过这位鬼谷先生,可眼下那鬼谷先生还未接到信,岂不是不知她会来?沈苏姀心底有些不安,此番来的太急,会不会有些唐突,一转头,瞧见嬴纵眼底闪出两分恼色。

嬴纵见沈苏姀看她,当即安抚一笑,而后看向那名唤青溪的男子,“青溪,这是沈姑娘。”

青溪立于山石之旁,给人的感觉便如他的名字一般仿若涓涓细流清透闲适,在未得嬴纵之语前,他竟是一眼都未看沈苏姀,此刻才投来一束清泉触面般的清亮目光,略微低了低头唇角微扬,声音亦是清溪过石般的叮咚好听,“见过沈姑娘。”

沈苏姀在马上点了点头,“不敢。”

嬴纵看到青溪面上的笑意眉头微挑,又想到了鬼谷先生尚未出关,所幸一问道,“师尊闭关有多久了?”

青溪便又回过头看向嬴纵,“自殿下走后一直闭关未出。”

沈苏姀心底明白嬴纵上一次来昆仑山乃是为了那“血祭”之事,听到青溪之言便想到大抵是这位鬼谷先生耗费了许多功力才要此番闭关,心中正有些微的愧疚,却听到身后之下阴测测道出一句,“三个月足够了,稍后我便去寻他出关!”

沈苏姀闻言眉头一挑,嬴纵却已催动座下白马,马儿走出几步,待走到那山石之后时眼前的景致又是陡然一变,竟然已经走到了一处依山而建的幽谷大宅之前,原来那青溪所站之地便算是这大宅最下面的宅门之所在,沈苏姀心中暗道鬼谷先生的幻术之奇,这边厢嬴纵已经直接御马入门,而后拾级而上,走过百步阶梯便到了这宅门正院,嬴纵抱着沈苏姀翻身下马,转手便将缰绳扔给了跟上来的青溪,二话不说牵着沈苏姀便上了一处回廊。

眼下夜色已至,这一处宅院之间早就亮起了次第的灯火,嬴纵带着沈苏姀顺着那回廊朝宅院更深处走去,沈苏姀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处院落,不由在心底暗自称奇,想了想才道,“既然鬼谷先生在闭关,不妨等等再说,你要即刻便去请他老人家出关吗?”

也不知沈苏姀何处说的不对,嬴纵眉头稍皱,却是摇了摇头,“三个月闭关足够。”

沈苏姀挑了挑眉,倒觉得嬴纵和这位鬼谷先生之间的相处模式似乎颇为有趣,正这般想,嬴纵已看着她道,“这处院落落于凌霄谷中,谷中雾气颇重,因而有利布置幻术,这院子里空也有他不小心布下的,你当心些莫要乱走。”

沈苏姀蹙了蹙眉,“不小心”布下的意思是……

沈苏姀闻言便细致的打量了这院落一番,却发现这处亭台精致景致奇佳不亚于外头任何一处,更甚者连草木池水都似乎要更有灵气些,又听说这院子里也有幻术,沈苏姀便开始仔细的分辨,到底是那池中红莲是幻术还是那梁上飞鸟是幻术,或者是那一丛又一丛的幽兰是幻术,看来看去沈苏姀也没能分得清,却觉得这里处处都是神奇!

也难怪世人将此处传的神乎其神以至于后来许多人都将这鬼谷先生等同于“百神所在”这类传说了,眼下沈苏姀亲见才觉这位鬼谷先生的厉害,两人自那廊道之上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嬴纵便在一处小院之前停了下来,那院落名为“君子”,推门而入,院子里灯火阑珊,早已被人收拾妥当,待看到院子里巍巍然的一片林木,沈苏姀呼吸忽有一滞。

这院子里,触目竟皆是辛夷……

嬴纵走在她前方,雪衣翩飞墨发悠悠,沈苏姀抬眸,深深望了他两眼,嬴纵带着她走入厅中,沈苏姀看着这屋子里的布置一点儿不觉陌生,和秦王府和苍穹苍狼王府都是同一个色调,早前走在那枫树林之时还是一片凛寒,可不知怎地走到现在忽然有些热起来,转眸一看,屋子里未有炭火,嬴纵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笑着将她肩上的斗篷取下,语声温软道,“昆仑山四季如春,这谷中便没有四时之变。”

取了她的斗篷,嬴纵又退下了自己的鹤氅,二人皆是雪衣雪裙,倒是相配的紧,嬴纵抬手触了触她的额,“可累?莫不如先去内室歇一歇?”

沈苏姀心知他是要急着去见鬼谷先生,当即将他手臂一推,“你快去见你师父吧,我不累。”微微一顿,沈苏姀又补一句,“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嬴纵闻言心头一阵意动,将她揽在怀中嘶磨了半晌才将她放开,语声徐徐道,“后山路险,你不便去,就在此等我回来。”

沈苏姀点点头,嬴纵当即转身而出。

沈苏姀跟着他走至门口,只见他雪色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逝才垂了垂眸子,默然一瞬,眸光一转落在了这院子里的辛夷树上,是巧合,还是他后来才种下的呢……

想到嬴纵适才所言的幻术,沈苏姀眉头一挑上前两步,抬手在近前的辛夷树上一折,只听“咔嚓”一声响,一节树枝堪堪断在了她手中,沈苏姀怔然片刻,唇角不由自主扬了起来,然而那笑意还未达眼底,身后院门之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沈苏姀一转头便看到个一身青衣的男子站在那处,男子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生的一副极其温雅而貌美的面容,一双深幽无波的眸子,那披散在肩的墨发带着隐隐的墨蓝之色,让他整个人显得俊朗如玉却又带着两分说不明道不清的神秘,沈苏姀看着这人微有一愣,来人却已笑着上前两步。

“你就是那位沈姑娘?”

语声温润好听,因为陌生而来的排斥感也少了半分,沈苏姀看了看他身上和适才青溪一模一样的青衫挑了挑眉,末了点了点头,来人唇角轻扬,忽的狭眸带着促狭之意的看向她,“你是和这院子的主人一道来的,你是他的什么人?”

沈苏姀抿了抿唇角,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犹豫一瞬道,“这院子的主人去后山寻师尊了,您来此可是有事?他稍后便归,您可待会儿再来。”

话音一落,来人面上便生出两分深长的笑意,摇着头微微一叹,“可惜了,后山今日有一道天地三才阵等着他,他此去没有三日只怕是回不来的,咦小姑娘,你还未答我的话呢!”

沈苏姀唇角微扬,眉头一簇有些为难的道,“这个问题实在不好答……”

见来人眼底深长笑意更浓,沈苏姀忽然抬眸看向来人身后,笑意从容又带着两分恭敬的道,“先生还是亲自问您的徒弟吧……”

------题外话------

师父一号出场。也是个美男的说,当然,本文不会出现师父和徒弟抢老婆的戏码滴!

☆、064 其心不轨,灵犀咒术!

“这是沈苏姀,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灯火阑珊的君子院正厅之中,嬴纵面容平静的对着上首的青衣男子道出此言,彼时沈苏姀正将青溪送来的昆仑山好茶送到唇边轻抿一口,听到这话虽不至于太失态,却还是没忍住的咳了几声,坐在上首位的鬼谷先生遥遥朝她看了一眼,再看向嬴纵的眼神之时不由得略带同情的淡笑道,“你一个天煞孤星没人疼没人爱的怎么会有妻子,罢罢罢,总之是未过门的,一日未过门,百日未过门,永生永世也不得过门,且不知别个姑娘愿不愿意。”

沈苏姀听着鬼谷先生这神叨叨的话放下了手中茶盏,十分明晰的感受到身边之人骤然变冷的气息,沈苏姀唇角微搐,抬眸看了一眼,只瞧见嬴纵凤眸半狭唇角紧抿,看着那鬼谷先生的眼神十分不善,若是别个,必定要被嬴纵这眼神与气势吓死,可鬼谷先生却好似已经习惯,貌美的面容之上更因此生出两分笑意,眸光一转看向沈苏姀,笑问,“沈姑娘,你一路行来,这路上的景致可还觉得入得去眼罢?”

沈苏姀不自觉直了直背脊,想到那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幻术唇角微扬,“先生之术臻至化境,这一路上的景致甚美。”

话一出鬼谷先生面上便露出满意的笑意来,看着沈苏姀的眸色万分和蔼,却是摇了摇头,语声悠然道,“你并非我座下的弟子,虽则被他按上个未过门的名头,可你一日不给他个名分你就一日不必学他尊称与我,我待人素来亲切,沈姑娘你又生的貌美,比起我来也不差分毫,这谷中近十年未有外人来过,你若总唤我先生实在客套的紧,不如你就唤我的名字吧,唔,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青袂,青云的青,衣袂的袂。”

身边人周身气势越冷,沈苏姀额角堪堪溢出两分冷汗来,这位鬼谷先生看着年纪并不大,可这样的年纪便能成为嬴纵的师父又能布下这等幻术又如何能简单,其人言语之间虽然和沈苏姀想象不同,嬴纵对其人的态度好似也不十分尊崇,可对嬴纵这样的人而言能被他拜为师父的就必定是得了他的认可的,再看他这气度这样貌再听这名字,沈苏姀总觉得这位青袂必定藏着什么传奇故事,如论怎么说,沈苏姀一个晚辈也不能直呼其名,沈苏姀唇角微扬,“先生果然人去其名十分风雅高华,只是沈苏姀一个晚辈,到底不敢逾越。”

鬼谷先生青袂眼底闪过两分淡淡的失望,扫了嬴纵一眼又看向沈苏姀,眼底忽然绽出兴味的微光,“罢罢罢,说起来我三月之前才知道你的名姓,那时候这傻小子从忽然从南境日行百里急至昆仑,我还以为是有要紧军情要为师帮忙,却不想他竟叫为师算一个人的生死凶吉,呵,沈姑娘,说起来你这等命格我生平未见,且不知此番你打算在谷中留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