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不知怎地被青袂看得背脊一凉,听到青袂喊嬴纵“傻小子”更觉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这边厢还未说话嬴纵已在一旁冷冷开了口,“至多七日。”
微微一顿,又狭了眸子,“莫打她的注意。”
青袂闻言眼风凉凉扫了嬴纵一眼,似乎不是很赞同嬴纵之语,复又唇角微扬的看向沈苏姀,“沈姑娘,听闻你师从天玄宗主重华,且不知你善哪几样呢?”
沈苏姀轻咳一声,天玄宗乃是百年前的帝师之宗,宗门弟子出将入相不在少数,近百年来大陆之上不再若往常那般乱战频繁,因而天玄宗一门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甚少活动,虽则如此天玄宗却是余威犹在,天玄宗宗门事务皆是隐秘,即便大陆之上好奇的人很多却都不敢轻易打探,而被如此直接坦白相问的这位鬼谷先生乃是第一个,沈苏姀被一个传说之中的高人长辈这般相问当即有些紧张,默了默才谨慎的道,“不敢说擅长,只修习过兵道奇甲与武学之道,其余的稍有涉猎……”
青袂闻言眼底闪出两分微光,一时又来了兴致,这边厢唇角一动话还未出口,嬴纵却已冷声抢先道,“这两道上你与天玄宗主不相上下,因我从前便与她比过,你既看了信便知我们为何而来,别的心思莫要再想了,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要歇下了。”
沈苏姀听着这送客之话唇角微搐,青袂眼底当即闪过两分扫兴来,再度凉凉的看了嬴纵两眼,又看了沈苏姀两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散去的微光又浮现了出来,唇角一弯看着沈苏姀道,“沈姑娘,这院子里只得一间卧房,且叫你青溪带你去早先为你备好的……”
“不必,她就歇在此处。”
青袂话还未说完嬴纵就将他话语打断了,青袂眉头微蹙看了嬴纵一眼,似乎是懒得与他计较,又看了看沈苏姀,见她一副平静的模样眼底闪过两分有些意外的诧异,好似已经对她这个人产生了某种怀疑,微微思忖一瞬,又仔细的看了看沈苏姀的面容,青袂忽然出声笑问道,“沈姑娘,你与这傻小子相好了多少时间?”
相好了多少时间……
沈苏姀额角汗意涔涔,只觉得这话无论如何不该是眼前这个作为师父之人应当问的,分明是一句十分羞人的话,可他问出来却好似只是在问今日的天气好不好,幸而沈苏姀这一世常常研习那伪装定神之术,因而此刻才能保持面上的平静未曾闹个大红脸。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沈苏姀梗着脖子不知如何作答,嬴纵已冷冷扫了青袂一眼,青袂看着嬴纵意味深长的嗤笑一声,施施然站起了身来,一边的青溪见此也跟在了青袂之后,二人相携而出,只听青袂一边走一边感叹道,“沈姑娘既还是完身,傻小子你果真只有一辈子未过门的份儿了!”
完……完身……
沈苏姀愣了一愣,先是觉得青袂那“未过门”的话倒像是在说嬴纵才是那“未过门”的一个,随即面上才“噌”一声起了大火,那二人离去,厅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沈苏姀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一时不知道那青袂是怎么看出来的,那青袂言辞之间似乎并没有外间那许多规矩的掣肘,十分羞恼的话于他而言也不算什么,沈苏姀深吸口气,默了默定下神思来,转头一看,便看到嬴纵的面色此刻竟是分外凝重——
心中一动,沈苏姀心道他莫不是将刚才青袂那话听到了心里去?!
嬴纵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时墨蓝色的眼底浮着一层诱人的深幽,稍稍一默便起身拉着她往内室去,沈苏姀见他还算正常便微微松了口气,嬴纵走在前已缓声道,“师尊常年避世,并不守外间的规矩,因而言辞之间十分随性。”
听他这解释之语沈苏姀的心彻底的安了下来,微微颔首,“先生十分有趣。”
嬴纵脚步微顿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眸光万分深邃,隐含两分担忧,看得沈苏姀背脊上凉意阵阵,这两句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内室,内室自然比不得秦王府那般大,却也十分规整宽敞,一应物事皆是被人刚刚收拾过的,看着十分舒心,嬴纵瞧了她面上淡淡的疲惫之色直直拉着她去了浴房,浴房也没有秦王府之中的大,确也是十分精致的一处所在,这屋子里没有她的衣裳,嬴纵随意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他的袍子来放在一边,“你先洗。”
话音落定,深深看了她两眼便转身走了出去,沈苏姀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当即解了衣裳入了汤池,想到他在外头等着,沈苏姀也没打算多泡,去了身上的尘埃和疲惫便套着他的袍子从池中起了来,他的袍子宽大可想而知,套在她身上一个不注意肩颈便要滑出,沈苏姀一手揪着领口一手走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嬴纵也已换了一身中衣,见她出来便走过来将她拉至了临窗的榻前,此刻那榻上放着一碗浓汤,也不知是什么,嬴纵便道,“将它喝了,补气养元的,待会子睡一觉,明日起来身上必定不会酸疼。”
沈苏姀心中微暖,点头应好,这边厢嬴纵便也朝浴房而去。
沈苏姀默默将那浓汤喝了,一股子中药的甘甜之味她一时也不知那是什么,待喝完了这汤便坐在榻上打量这屋子,这一番至漠北倒也是值了,他这些生活过的地方都带她来瞧了,虽则每一处都差不多,可每一处也都有些不一样,他也还是他,可在她心中却又变得不同,这不同是哪般沈苏姀一时也说不出,却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
“阿姀,你进来……”
正发着怔,忽然听到浴房之中嬴纵的轻唤,沈苏姀站起身便往浴房之中去,可走到浴房门口之时他的脚步却又猛地顿了住,唇角微抿一瞬略有紧张,默了默才垂着眸子走了进去,甫一进门便瞧见嬴纵正光着上身背对着她倚靠在那汤池边上。
沈苏姀松了口气,站在门口问他,“怎么了?”
“伤口裂了,那左边柜子第一阁有伤药,白色的那一瓶。”
听得此话沈苏姀哪里还敢耽误,当即便朝那高柜走去,按他所言的找到那瓶伤药,快步走向池边,她站在他身后,本是想探身看看他左肩上的伤口,可这一探身却不仅看到了伤口,这汤池并不深,他半倚着也不过是没到了胸前,池水清幽,他下身亦是光着的,因是随意坐着,因而那水下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沈苏姀“嘶”一声,探出的身子又极快的收了回来,撇过头去朝他伸手,“给,给你……”
嬴纵转头看了她一眼,俊脸之上覆着一层水汽,白日里略显惨白的面色也起了两分微红,见她肩颈一片雪白,面上却通红一片当即便明白了,他狭了狭眸子,接过她手中的伤药,便见她松了口气便起身要往外走,唇角微动,嬴纵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背影,语声闷闷道,“你逃得这么快,这是要我自己包扎吗?”
沈苏姀往外走的步子便顿了住,想到他早前途中遇刺,这么几日也未曾说什么,眼下这伤口裂了,她怎能不照顾他呢,这么一想便面色通红的转过了身子,嬴纵唇角微扬,面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那目光看了看远处的高柜,“那里头有棉布。”
沈苏姀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定神一边朝那高柜走去,打开那柜阁,里头果然放着早已制备的棉纱药品,沈苏姀正在拿,身后忽然便响起了一阵水声,沈苏姀不以为意,可待她拿着那棉纱转过身来之时整个人却蓦地愣在了当地,“砰”一声轻响,连手中棉纱都落了地。
这浴房之内水汽并不重,因此当嬴纵裸着身子从那浴池之中走出之时他身上的一切都清晰可见的落在了她眼中,沈苏姀呆愣一瞬,不知怎地看着他那挂着晶莹水滴的修长硬实的长腿和那精瘦腰身时顿觉一阵口干舌燥,眸光往那最不该看得地方一扫,幸而她还存了两分清明,豁然转身,语声结巴道,“你,你怎地出来了……”
身后之人不答话,却朝她走来,沈苏姀听着那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粉拳在袖子里攥的紧紧地,咬了咬牙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来人走至她身后停下,强大的属于他的气息从身后将她整个包裹住,沈苏姀堪堪颤了颤,然而他却没碰她,似乎是弯身将地上的棉纱捡了起来,而后才直起身子,将那棉纱塞到她手里,一把将她转过了身来,对上她绯红一片的面容,嬴纵勾了勾唇,“我不出来,你怎么替我包扎伤口?”
沈苏姀当即将呼吸屏了住,一双眸子左摇右晃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嬴纵却眸光一扫落在了她肩上,淡淡的抬手将那微敞的袍子往她颈子上拉了拉,语声莫测道,“你从前最善在军中疗伤,眼下不愿替我做了么?”
沈苏姀闻言神色强自一定,狠狠瞪他一眼眸光只敢落在他胸口,一把夺过他手中药瓶倒出药粉在他那微裂见血的伤口上,动作虽然迅速,却也十分稳妥小心,大抵是看到了血色,一时动作更慢了两分,即便沈苏姀再如何的镇定自若,可眼下这境况也实在叫她冷静不下来,他浑身上下都不穿衣裳,她给他疗伤之时还得微微垫了脚尖,如此就免不得要与他有些身体接触,而这接触一不小心就得接触到不该接触到的地方!
沈苏姀只觉两世为人没有比眼下更为叫她煎熬的,早前那被她压下去的口干舌燥又再度出现了,她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口水,她眼下正十分专注的为他疗伤,那克制又害羞又纠结的面色全然落在了嬴纵眼中,见她那咽口水的小动作出现,又见她一副悬悬踮脚生怕碰到他下身的模样,嬴纵不由狭了狭眸子,唇角微扬轻声道,“你摸都摸过了,还怕什么?”
沈苏姀手一抖,嬴纵当即蹙眉“嘶”的一声!
沈苏姀恼怒抬眸狠狠瞪他一眼,瞧着嬴纵那自作自受的样子却又解了两分气,将那棉布一展十分利落的在他肩头一缠,而后绕至他身后再缠两圈,十指快动打个结,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嬴纵饶有兴味的盯着她那极快的脚步眼底幽光微闪,而后老老实实的走过去撩起件袍子罩在了自己身上,步伐悠悠的走了出去……
沈苏姀喝了那不知名的汤,只觉得脑袋有两分昏沉,可躺在床上的她想到适才嬴纵那模样便觉得羞怒交加,想来想去终于得出了个结论,他那模样,是否是在调戏她!
想到此沈苏姀心底一定,不由来了两分气,这边厢床帏之外响起了嬴纵的脚步声,沈苏姀抿了抿唇转身朝里睡去,嬴纵掀开床帏滑进被子里,刚躺下便觉得里头睡着的人又往里去了两分,嬴纵唇角一勾,不容置疑的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埋头在她颈侧深吸口气,嬴纵语声满足道,“好闻……”
沈苏姀挑了挑眉,还未来得及想什么,嬴纵已将手落在了她身前,揉了一揉语声微哑道,“好似……变大了些……”
沈苏姀身子一颤一把将他的手拉了下去,嬴纵唇角微勾道,“你可听过一个说法?”
沈苏姀懒得和他说话,更觉得他眼下这模样有些不同寻常,可是哪里不寻常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好似有什么不轨的图谋,沈苏姀还未想明白,身后嬴纵已经接话道,“据说坊间的女子在成婚之后都会变得大些,你可知为什么?”
沈苏姀眉头一簇,还未想明白身后之人已紧紧贴了上来,语声镇定,“便是要揉。”
脑海之中电光火石闪过,沈苏姀浑身上下都着了火,狠狠咬了咬牙抬手便在他手臂之上一掐,嬴纵浅吸一口凉气,沈苏姀已硬着声气道,“别以为到了你的地盘便敢图谋不轨!”
语势虽硬气,却有两分故作镇定的虚张声势,嬴纵闻言一笑,却忽然紧紧地将她揽在了怀里,身子微弓,每一处都贴在了她身上,沈苏姀背脊一僵,还未说什么狠话他已唇舌灼烫的卷住了她的耳珠,“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我再做那云雨之事。”
昨晚,昨晚不就是说了个初夜……
他在舔吻她,沈苏姀樱唇轻咬,落在身侧的手早就紧紧地攥了起来,他说的如此露骨,她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素来知道他是忍着的,也知道他作为一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男人必定有些需求,咳,其实她眼下对他的亲密举动也并非是自持着性子不让他乱动,可是,可是想到昨晚上那话题,她心中一时还未做好准备,坊间女子素来看重贞洁,她虽然实在不懂那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可外头的女子皆是那般,她到底还是要矜持些!
沈苏姀虽然不懂初夜是怎地,却是知道早前他叫她为他做过的那事,迟疑一瞬,沈苏姀缓缓地朝后伸出手去,可还未伸到地方便被他一把抓了住,他唇上骤然将她放了开,只规规矩矩的将她揽在怀中深吸口气,语声带笑道,“说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