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儿子哼哼唧唧,假兮兮地要逗她开心,柳历珠倒也不跟他计较。
她收了针线包,把织布卷在一处,说:“先去给我倒杯茶!阿姨在院里打扫花盆呢,你去二楼拿点猴魁来。就上回,上回贺情送那个。”
风堂蹑手蹑脚地上楼,懒得折腾,直接乘电梯下一楼,再摸进厨房里。烧好的矿泉水烫得他压住喉间一声惊,瞪着眼嘀咕:“我操……怎么这么烫。”
站在一边儿等水凉,风堂没事做,掏出手机,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是封路凛的。
电话接通,封路凛在那边说:“我今儿做饭了。”
风堂把话音儿拖得老长:“哦……”
封路凛又说:“但我烫手了。”
心里边阵阵发紧,风堂不自在地说:“哦,你也有今天?”
封路凛轻笑一声,说:“那鱼进锅还蹦跶,我这第一反应拿手去摁。”
“你是猪吗,”风堂怒了,“就你这样还下厨呢,下海吧你!”
封路凛笑着,“行了,我做事去了。没别的,就是想跟你说说。”
风堂:“哦。”
封路凛:“顺便心疼心疼我。”
风堂:“多大的人了啊你?”
封路凛接话接得倒是自然:“二十七,哪儿都比你大。”
“二十七,我看你是二百五!”风堂猫着嗓子骂他,一口吐息喷上麦,“大不大不算数……要看谁的活儿更好。明白吗?”
“行,那……”封路凛应下来,“改天比一场。”
他耳边又传来风堂一声呼吸,过电后更显迷离,粗重得压紧了他心里全部冒起的尖儿。像朝阳涌上海平面,光芒喷薄欲出。
风堂挂断电话前,坏气儿着笑一句:“成!改,日,吧。”
电话打完,给柳历珠沏的茶水都温热了。风堂又倒了矿泉水进去,再烧了些。柳历珠看他磨磨蹭蹭,走到厨房边看他,正巧瞧见风堂时不时盯一盯手机屏幕。
柳历珠狐疑道:“儿子,你谈恋爱了?老盯手机做什么,本来就有点近视,你还要不要眼睛了?你这几个月一直不对劲儿。”
风堂内心一咯噔,果然柳董事长明察秋毫。
他端了茶放到盘上,不慌不忙地解释:“没谈,谈了不得带回来给您看看吗?”
“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别往家里带,”柳历珠沉着脸说,“这几年我是看你乖了,才没催你每个月去做体检。自己注意点,你爸就你一个儿子。”
风堂声儿有些沙哑,柳历珠递过来一瓶药。
凑近晃了晃袋子,他发现是小时候爱喝的金银花颗粒。
他想想封路凛,沉痛闭眼。
风堂朝着柳历珠郑重道:“妈,喝完这一包,我再也不中爱情的毒。”
第24章 追(一)。
“原来你就是风堂啊……模样周正,个儿高,又白,眼睛怎么比我还大?我这还开过,嘶,割的时候疼死我,那医生还不允许我喊!”
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她昂贵的手包里拉出条链带。她指甲盖涂了油红,耀眼非常,映衬出一双手的细白好看。配她的纯黑鳄鱼皮拎包,格外贵气。
她说完捂着脸笑,眉梢都吊上喜色,继续说:“我昨儿才去打的针,今天剧烈运动不了。等下你骑吧,我在场边看着。”
风堂嘴角抽抽,定神看她。他认为自己一个人去骑“法拉利”,再把扔客户在这儿不合礼数。
他把白手套褪下来,安抚着“法拉利”的背,认真道:“隋女士,我……”
“别叫隋女士,显老。叫我隋桃,桃姐儿,都成。”隋桃眯眼,险些用手拍上山根的玻尿酸,“早知道今儿要跟小帅哥骑马,我昨天就不去打了!倒霉的玩意儿。”
风堂咳嗽几声,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刚才从马场外接到司机去请来的隋桃,才发现这姐们昨天去打了玻尿酸,吃又吃不得,玩也玩不好。风堂直觉,他要把兰洲这次接待搞砸。
隋桃模样生得极好,是现在流行的“高级脸”,个儿倒是不高,极有气质。一身奢侈品,驾驭有道,完全成了她的陪衬。听说她是做风控的,这次专程来市里帮兰洲忙,得耽误个好几天。
他等会儿还得带隋桃去跟市里的人吃饭,估计又得不醉不归。
他不骑马,隋桃倒不满了,偏要看他来点儿酷帅的。风堂今天穿的米白马裤,气质干净,格外勾人。
走了几步,风堂把鞋走松些,再扣好马靴,才牵住游离端。他又抓住靠近笼头那方,翻身上马。
风堂偶尔惯用右手持缰,怎么舒服怎么来。把膝盖放直,靠近耆甲,他用脚踏进镫内。马腹很软,他低头正要看,碰上桃姐儿的眼神,没由来想起他看封路凛上摩托的场景。
隋桃忽然问:“堂哥儿,有对象么?”
风堂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有还是没有?还是说……无所谓?”隋桃失笑,抿抿嘴唇,像是思虑过后,忍不住问出来,“男的女的?”
脚下的马镫踩得风堂不舒服。他脑子发乱,避开前面的问题,直接回答:“男的。”
她忙着补口红,娇笑道:“哎,你们这边人倒是心宽,说接待就接待,说出柜就出柜。不怕我有别的背景?”
“背景……”风堂掌心抚过鬃毛,紧持单缰,没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