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梁澄心知,二皇子这是等不住了,只怕不论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今夜都不会去给太后守灵。这个时候,双方恐怕早已备好人马,念及此处,梁澄停了下来,转身往明元帝那处走去。”大人?”

梁澄脚下不停,不容置喙道:”我要见陛下。”

国师忽然要见皇帝,还是一副不可商量的语气,那太监无法,只好跟着换了方向。

结果梁澄还没走远,前殿之处忽然传来喧哗厮杀之声,那太监杯唬得一跳,颤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澄没有回答他,往甘露方向飞奔去,赶到之时早已冷汗淋淋,扶着身侧的雕龙漆金殿柱气喘如牛,只见二皇子的人马与禁军混作一团,明元帝身边围满了人,正是无影卫,而百里截带着从龙卫守在在二重,接着才是禁军,将明元帝牢牢护在其中。

而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返身就要跑走,却被一柄匕首从后背贯穿。

那长匕首与梁澄擦身而过,梁澄险些被刺中,他狼狈地往右一躲,后背抵着身后的殿柱,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酌思公子的双眼,对方眼尾如钩,看着他的眼瞳泛着冷光。

不待梁澄细看,酌思公子已经开始和禁军动起手来,梁澄视线一扫,便见孟留君也在其中,正与明元帝身边的高手交手。

自从那次一念放走孟留君之后,因为守灵,两人其实见过很多次,两人见面之时状若平常,似乎二人之间不曾有何龃龉,孟留君多次寻机要与他独处,皆被梁澄避开,他怕他无法控制住对孟留君的恨意,冲动之下引起明元帝的疑心。

梁澄冷冷地扫了眼孟留君的背影,躲在垂落殿侧两边的重重拖地帘帐之后,悄悄靠近明元帝那处,半途一人拉着帘帐倒在他面前,指着梁澄刚要开口,就被梁澄藏在袖中的匕首一刀划破喉管,梁澄拂去溅到脸上的血珠,最后悄声藏在御案边的鹤纹鎏金铜炉后,暗中观察殿中情势。

二皇子骤然发难,又派人守住宫门,不让一丝消息泄出,即便如此,与禁军对阵起来,还是占不了上风,两方皆死伤惨重,眼见两败俱伤之时,殿外又涌来一批士兵,明元帝抬眼看去,正好见到六皇子志在必得的嘴脸,还有什么不懂。”逆子!逆子!”明元帝双眼暴突,布满血丝,一张脸青黑交加,面色狰狞地怒吼起来。

六皇子恍若没见到暴怒的明元帝,扬声道:“闵王犯上作乱,弑父杀君,大逆不道,闵王一党,格杀勿论!”

“梁湛!”二皇子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六皇子,状若恶鬼,厉声道:“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六皇子轻蔑一笑,对着明元帝方向抬起下巴,“还不动手!”

下一刻,明元帝便向后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向来信赖有加的从龙卫竟然挥剑斩向他身周的无影卫。

“百里截!你竟敢!你!”明元帝还未骂完,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眼见身边的死士渐渐变少,向来威严沉着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慌乱。

二皇子显然也没想到六皇子竟能收买百里截,心知大势已去,顿时脸色惨白,双唇微微哆嗦。

孟留君将剑从面前之人的胸口抽出,飞身加入百里截,从龙卫顿时如虎添翼,不到一息,无影卫便只剩下三人,二皇子六皇子的人马以及剩余的禁军互相厮杀,大理石地面上溅满鲜血,四处皆是死不瞑目的士兵,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声音传遍大殿,声音裹挟内力,犹如拍天巨浪,灌入众人耳内。

“镇国大将军李度秋在此,何人敢再动手!”

殿中厮杀一时停滞,除了梁澄和酌思公子,显然谁也不曾想到过,李度秋竟会得到消息,从京郊兵营带兵赶到宫中。

尤其是孟留君,他此前以为一念会带着不世阁的私兵前来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等来的竟然是李度秋,难道狗皇帝得救了?难道他要功亏一篑?

趁着无影卫松懈之时,孟留君一掌拍向面前之人,右手出剑,狠狠滑过明元帝脖颈。

“你……你……”明元帝喉间发出“嗬嗬”之声,艰难地向前伸着手,五指呈爪状,犹如干枯的树根,最后颓然垂下,再无声息。

梁澄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孟留君,在明元帝倒下后,孟留君骤然爆出一声狂笑,众人显然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幕吓到,梁澄不顾身体,强行提起所有内力,扑向毫无防备的孟留君,一刀插入孟留君后背心。

梁澄虽然受毒药影响,身乏力尽,但是菩提心经的真气生生不息,依旧存在他丹田之处,这几日梁澄不曾有丝毫松懈,一直暗中蓄力,就是为了这一刻。

孟留君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下头,抬手摸向心口,指腹顿时沾满鲜血,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他缓缓转过头来,便见梁澄冷漠地看着他,眼里含着冰,将匕首一把抽出,手势很稳,动作利落,不见一丝犹豫,孟留君见此狠历一笑,咳出一口鲜血,再也站不稳,捂住心中以剑抵地半跪下来,左手点上穴位,又吐出一口血来。

梁澄的眼神暗了暗,见孟留君抬手点住胸口几处大穴,便握紧手中的匕首,双唇崩做一道直线,手起刀落,又一刀刺了下去,而这次落刀之处,正是孟留君脖侧的大动脉。

一道鲜血激射而出,其中几滴落在梁澄脸上,被梁澄用衣袖随意地抹去了,正如孟留君,终于在梁澄面前,失了呼吸。

第75章 新帝登基

明元25年五月,二王作乱,龙驭宾天,僧统德昭护国法师为社稷计,应百官万民之求,解缁归俗,登基为帝。

梁澄登基这一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祭天台上,梁澄一袭玄底赤纹龙袍,满头青丝高高缚起,露出饱满莹泽的额头和飞入两鬓的修长双眉,贵气凛然,宛如天人。

他一步步走向祭坛顶端的皇冠,在将皇冠戴上之前,梁澄的视线不由自主投向阶下颀身长立之人。

一念原本俯首肃立台下,感受到梁澄的目光,立即抬眼回望对方,双目柔波轻荡,嘴角滑出一道真心实意的笑来。

梁澄眼角微弯,几不可辨地点了下头,最后戴上皇冠,下一刻,群臣跪伏在地,齐声颂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澄扫过脚下众官,这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感觉本该让人心神激荡,梁澄的内心却十分平静,他的目光凝着在一念身上,最后默默移开,开口道:”众卿平身。”

众臣高喝:”谢陛下!”

登基大礼加上之后的国宴,梁澄一直没有机会歇上一口气,回到寝宫的那一刻,梁澄当即吩咐道:”更衣。”

头上沉甸甸的皇冠被人除去,一双手从他身后绕向他的锁骨,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其中,梁澄忍不住闭上双眼向后靠去,低声唤道:'师兄。””累坏了吧,”一念轻笑,呼吸扫过梁澄的而后,惹得怀中之人瑟缩了一下,一念眸光一柔,道:”我帮你更衣。”

说着便抱起梁澄,往天露池走去,那是皇帝御用汤沐阁,里面早已备好热汤,见到一念抱着梁澄,阁内的宫女垂首默言鱼贯而出,一念胆敢如此新帝,可谓大逆不道,但是这些宫女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明元帝死后,李度秋立即掌控皇宫各门,召集群臣,拥立梁澄为帝,一念更是在众人的错愕之中,拿出百世图录,声称忝得佛祖梦示,破解图录,预言梁澄乃天命天子。

太祖起于微末,后得慧觉大德的点拨与辅佐,定鼎天下,慧觉功成身退,隐居深山古寺,临行前留下一卷百世图录,传闻图录能够预言大齐国运,除却佛祖昭示之人,寻常人不得一窥,否则举族气运衰减。

可惜,自太祖后图录便消失不见,众人猜测图录事关大齐社稷国脉,被太祖带入陵内,里面机关重重,无人能破,亦传图录被人盗走,流落民间,百年来,有关图录的传奇始终不减。

自先帝以来,飘风苦雨,嘉生不降,民间有传大齐气数不继,更有好事者夸夸其谈,自称偶见百世图录,其上预示大齐大劫将至。

总之,一念这一手让梁澄的皇位来得愈加名正言顺,不提朝中那些老奸巨猾之辈信不信,反正梁澄在民间的拥护自来颇高,经此一举,更是如日中天,何况不论一念这一脉本身传自慧觉大德,还是梁澄此前得佛祖托梦,为东都消减灾厄,都让一念手中的百世图录显得可信起来。

至于二皇子和六皇子,皆被李度秋幽入禁宫,其余皇子后妃,一律禁足,就连李后想见他和梁澄,都不被允许。

翌日,一念便大刀阔斧扫清京中势力,一干乱党包括从龙卫皆被斩首,连带皇宫上下亦被一一肃查,将原先伺候明元帝的人全部放出宫去,至于一些不便出宫的人,则被暂时禁在掖庭。

登基前两日,梁澄便让礼部拟旨,封一念为新的护国法师,入则为帝讲经,出则上朝议政。外人皆知新帝出家之时便与一念上师交好,时常出双入对,因此梁澄此举到不怎么奇怪。

何况,梁澄这个原先无缘皇位之人忽然成了天下之主,满朝皆传,当初新帝出家为僧另有隐情,实乃锋芒太盛,这才韬光养晦,只待来日一击,而这一念上师,恰如大齐开国之初,辅佐太`祖争夺天下的慧觉大德,暗中襄助梁澄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