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我一直怀着深重的愧疚。神祇的血脉,让他们拥有了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将我的痛苦延续:血统被稀释,神力亦减弱,他们必将面临同我一样的场景,送别友人与爱人,最终是自己的孩子。
但至少,他们兄弟俩儿还是可以相互扶持的。
这也是唯一值得我欣慰的事。
7、
哦,忘了说了。
我那俩儿子是双胞胎,老大叫希望,老二叫之光。
合起来就是:宇智波希望之光。
这种镶了24k纯金般亮闪闪的名字自然是我取的。
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名字,却饱含了父母的殷切期盼和对他们人生最美好的祝福。
所以我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这哥俩儿懂事后,会因为他们的名字记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8、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又回归了那种最原始单调而寂寞长情的生活方式。
自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得到关于我的子孙或是旧友的任何消息。于是,我也姑且认为他们都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里岁月静好,没有病痛死别,也没有为木叶或是忍界光荣捐躯。
山中无岁月,世间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皆侵扰不了我这偏安的一隅。
诚然,我也的确感应到几股让人恐惧的强大查克拉。可是没人请我出马,我也自然就乐得清闲自在。
世代更替,早已没了我发挥的舞台。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我忘了时间的计数是,我等来了第一位来拜访我的稀客——大蛇丸。
9、
我这人记仇,时至今日还记得他曾疯狂迷恋着我那故去的欧豆豆的身体,并且不择手段处心积虑地拐跑了他。
特别是这些年,我全靠着年少时的记忆过活。在与本尊不期而遇时,当年那些没有发泄出来的旧怨就格外浓烈。
曾以为我早已心如死水,但没想到,原来我那种想把他做成全蛇宴的冲动,还一如昨日。
哦,对了,他还肖想过我老公,宇智波鼬。
emmmmm……行了,今晚不必发愁吃什么了。
话虽如此,我依然好茶好酒地招待着他。毕竟,他恐怕是我在这世界上仅存的故人之一。
茶席之间,我颓废的状态自是瞒不过他。
于是他便提议,让我把身体「转让」给他。这样,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地活着。一定比我糟践自己有意义得多。
彼时我正捧着青玉茶盏,轻轻吹开面上的浮沫。芽黄的茶色,让人轻易联想到豆蔻年华的少女,那年轻稚嫩的美好娇躯,那散发着青春与活力的身体,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想要占有。
我边啜着茶,边朝他翻了翻白眼。这么多年不见,这人依旧死性不改,开口就传教。
我默默放下茶盏,用绢子印了印唇,回怼道,想得美,占了我的身体,鼬哪天回魂了,还能心无芥蒂地使用吗?想到自己老婆皮下是大蛇丸芯子,鼬是用还是不用啊?用了的话,到底是用了我啊,还是用了大蛇丸啊?用了大蛇丸,他是杀还是不杀啊?
对我为老不尊开口就超速的吊儿郎当做派,大蛇丸却很是不以为意,只阴阳怪气不怀好意地笑道:没想到,我们那个时代最后活着的人,只剩下我和他了。如今这个情境,我们两个,到底谁会替谁收尸呢?
很好。
他就是来扎我心的,我不想知道什么他就偏偏递什么消息过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这个五大国头号人口拐卖贩子兼首席洗脑忽悠传销大师说出来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信。于是我就释然了。
我干脆道,不用比了,我是纯自然无污染的有机长生不老,他是后天培育转基因的,孰优孰劣孰政治正确,一目了然。比这个,就是我欺负他!只是让他别死太早,免得我还在给鼬守陵没工夫管他,让他这个遗臭万年的一代诱拐宗师曝尸荒野。
好好的天就这么被我聊死了。大蛇丸悻悻而去,匆匆结束了这场难得的叙旧。
之后我也没再见过他。
至于是入土为安真的死得透透的,还是福至心灵去搞他的基因工程创新,亦或是扩展业务发展下线壮大粉丝团成了新一代忍界顶流,我就不得而知了。
10、
在鼬过身后的第十年,我首次收到来自异世界的音信。
是我的母亲。
她广灏宽容如海洋的小宇宙突破了无数层叠扭曲的时空,跨越了无尽光年的遥远距离,将她温慈的声音传达到了我的脑海。
那一瞬,我几乎热泪盈眶。
因为,我在一句“你tm谁?”的死亡问句脱口而出、并准备破口大骂骇客我大脑的傻逼前的万分之一秒,险之又险地刹住了。
我妈没发觉。
我偷偷摸了摸眼角挂着的泪珠儿,死里逃生的感觉从来没像今日这般,让我如此地感谢上苍。
至此,我终于收到父母迟到的问候与祝福。
长久的分离让最亲密的人也变得疏远,好在血缘的羁绊足以抹煞填补一切的空白与缺憾。在几个回合的尬聊之后,我们逐渐找回了熟悉感,仿佛失散多年的闺蜜一般,我跟她细细讲述我这几十年的经历,跟她聊鼬、聊止水、聊我的孩子们,也一起吐槽佐助、卡卡西、宁次、带土、鸣人……侃侃而谈那些已成为历史课本上必考知识点、却依然在我记忆中鲜活的人们。
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久得我已然遗忘了时间。直到她欣慰疼惜地感叹着,靠一己之力复兴了宇智波,太不容易了!
我正得意,还想谦逊两句以示我已经是个宠辱不惊的成熟大人了,却不想被她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她说我真不愧是她女儿,真能生。
我愤然掐断了小宇宙连线。
11、
在漫长的谈话过程中,她只字不提接我回去的事。
她不说,我也没问。我们彼此都保持着谨慎而小心的分寸,谁都没去主动触碰这个敏感而艰难的话题。
一个月后,父亲再次联系了我。
他告诉我,上次联络到我的时候,我妈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她那天从头哭到尾,之后又哭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两只眼睛肿得跟卡比兽一样。
我毫不掩饰地对莫雅美表示了放肆嚣张的嘲笑,另一边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说起来,我们母女还真挺像的。
老爸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告诉了我妈妈之前没说接我回去的原因:
我的母亲,是被天界放逐之人;而我的父亲,是欺骗神明之人。
他们的结合不会有好结果。
虽然上天放过了他们,却没有宽容他们的子嗣。他们的后人,皆受到了诸神的诅咒,活不过十三岁,且死后亦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故而,母亲才耗尽心力,以这种穿越重生这种方式为我偷天换命。
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历练」。
有的,只是一个母亲最隐忍痛苦的退让、与呕心沥血筹谋布局,为女儿换来的一个美满可期的未来。
有些话爸爸没有说透,但我却意会。其实那个世界的「我」,早就「死」了,在我魂穿来到这里的那一刻。
我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与其能时刻陪伴你左右,我们更希望你能平安、幸福……长命百岁。阿澜,无论你能不能谅解我们,无论你会不会恨我们,我们都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我从他的克制的言语中听出了深切的愧意。我唏嘘不已,在我这里,是不是父母对孩子的愧疚,也一脉相承?
得知真相的我反常地平静,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歇斯底里。
我说:“爸,你还当我是孩子吗?什么「历练」的诡异说辞,骗一骗当年傻白甜又中二病的我就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要是还想不明白其中蹊跷,那也太侮辱那些惨败在我石榴裙之下的反派们的智商了吧?”
老爸失笑,却无言以对。
我又告诉他,我已经熟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有钱有权有地位有身份,过得很是潇洒。这时候真叫我回去,等于满级大佬拿了个零级号,还要白手起家重新搞基建拼事业。我年纪大了,没这激情,猫在这里养老就很好。
不管老爸是不是觉得我为了安慰他言不由衷,反正我是真这么想的。
神祇的血脉不容于彼世,却在异界的土壤之上源远流长、蓬勃盛放。
就跟外来入侵物种似的。
我自豪莫名。
嘿,没想到我也成了始祖级的人物。
彻底断了回去那边的念想,我也乐得完全在这个世界安家落户,心安理得地暗戳戳跟大筒木一族抢地盘。
12、
撇开爹妈几十年出现一次的通信,每每回忆我在山中孤独度过的日子,事无巨细,都仿佛隔着一重重飘飞掩映的帷幕,好似紫藤萝瀑布垂落的天幕中透下的繁光花影。那璀璨夺目如晶石般的光,总让我忆及鼬阖眼逝去的那一个午后。此后,我的时光就不再流淌,永远静止在了那一刻。
山月下浮动的雾气,天际焕彩的云霞,溪水涧潺湲的泉流,似乎都影射着鼬的身影,让老眼昏花的我总是分辨不出真伪,让我总以为,他还在我身边。
想我这一生,杀过很多人也帮过很多人,背叛过村子也拯救过世界,最后还嫁给了我从小就开始刷好感度的男神,子孙满堂、功成名就。说起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是再美好圆满的结局也不免迎来生老病死,这是自然最不可抗拒的铁律,而对于像我这样不老不死的异类,上天也在冥冥之中给了我最残酷严苛的惩罚。
可我还在这里陪着他,直到他的尸骨腐朽殆尽,直到世间再无我们二人的传说。
而不老亦不死的我,仍怀着对鼬深切并沉重的思念,寂寞而优雅地独自与天地同寿,在午夜梦回时重温每一个少年绮梦。
我们以这一种方式天荒地老。
而这也让我确信,可他的的确确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来不舍得先我而去。
这便是属于我的、所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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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本文第一部终于彻底完结了!!!以后小羽可能会上来捉虫改错字,但不会来更新章节了。如果哪一天晋江提示本文“有更新”,是的,那就是第二部正式开更的消息了!!!
一路走来,真的很感谢各位亲们的陪伴与支持,你们的收藏、评论、营养液、霸王票和打分都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谢谢你们!感恩!!!
这篇《不老梦》之前在lofter发过,这次晋江重发,增加了第10和第11节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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