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认得?只是我觉着这小丫头妥当,要了来给他使罢了。”
“这不结了?我那儿有的是好使的宫女,”奕枫笑道,“跟七哥换,行不行,好姐姐?”
被他缠得心软,亦洛也不肯松口,“不行,姐姐调来的人,姐姐自是要带走。”
奕枫叹了口气,把手炉还到亦洛手中,站起身,“姐姐说是她的主子,我也不与姐姐争。不如这样,咱们叫了那小丫头来,看她认是哪个主子,如何?”
“这可使不得!”一直在一旁不敢插嘴的袁茹忙道,“怎的能让一个小奴婢挑主子呢?”
亦洛抬手握了袁茹,笑看着奕枫,“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个玩性儿。好,就与你赌这一遭。”
“好咧!”
这姐弟二人这么打了赌,看他们兴致高,袁茹也不敢拦,更况这烫手的山芋她也想赶着给丢出去,遂吩咐人速速去把那小丫头叫了来。
……
沐芽跪在地上,给各位主子请罢安便不敢动,低着头。
奕枫见状正要往跟前儿去,被亦洛拉了,奕枫低头看她,笑着又坐下。
“沐芽,”亦洛开口道,“今儿我和九殿下来是要调你出去伺候。问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跟着九殿下?”
小丫头闻言慢慢抬起头,直直的眼神看着他们呆了好一刻,深深地磕头,“奴婢愿意服侍九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呢,大家都转战主场:北五所。人全了没?没。
亲爱滴可可姐姐,长评君给力,楼楼也被架得好高,虽然本鸟不想承认哥哥是只闷不骚那种,但是不得不承认不成功也不成仁那段,嘤嘤嘤
谢谢亲爱滴ponyo和我柴,火箭炮收到;谢谢亲爱滴道和飞飞,雷雷收到!
☆、作死小芽子
过了年,天越来越长,傍晚的日头西斜,斜出漫天晚霞,照着西厢墙上一片橘色。
沐芽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此刻司衣司的宫女们都还在前院忙碌,只有她一个人得了闲,偶尔房檐儿上滴下水珠,打湿了头发帘儿……
后晌尚服局里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九皇子那双眯起的眼睛,分明是在告诉她:敢不听话,从前做下的事足够打死她,嘴角那丝没有温度的笑像刻在了她脑子里。
怕不怕?怕。
每次见他,一时笑,一时阴,笑的时候能引着沐芽什么话都敢说,阴的时候,顷刻就能置她于死地。这种错乱的感觉从那天烟火后就再没有出现,却在记忆里被无限放大。这就是一个小奴隶的悲哀,智商根本不足够应付主子的喜怒无常。
悲哀很快就化成恐惧,恐惧会生出搏命的力量。更何况,他腰间的那块玉佩,那么鲜亮、那么刺眼……
早听碧苓说正月十八一场考试,九皇子拔了头筹赢下麒麟珮。这一刻,看不清图案,那形状却似电光火石炸裂在眼中。哥哥苦苦寻找、她苦苦等待的钥匙就在几步之外,门就在甬道尽头的东小院里,他们离家、离学校、离曾经单纯的幸福就剩下眼前这一个人!哥哥付出了这么多依然难测君心,还要等多久来周旋这个人??等不了了,不能再等了!
哥,我来,我来拿回那把钥匙!
一时的雄心冲在脑子里,人都有些发抖,可这抖不像是大战之前的亢奋,竟是瑟瑟的……
“怎的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沐芽哆哆嗦嗦地抬头,晚霞里是那个温柔的姐姐。
“快起来,莫着了凉。”
碧苓说着将沐芽挽了起来,“莫掌领已经着人把你的帖子送到了敬事房,明儿新帖子就能下来,一早就有北五所的人来领你了。”
沐芽没吭声,碧苓没再多言语,只道,“走,进屋吧,莫掌领嘱咐我给你收拾东西。”
跟着碧苓进了房中,沐芽将自己的包袱抱了出来。来到司衣司不过两个月,包袱里就装满了厚袄、夹袄、裙、中单、小衣儿,平日塞得乱,这会子一件件打开,慢吞吞地叠着。
碧苓掩好了门,回身道,“不忙,来。”
两人拉着手坐到了床上,小丫头依旧低着头,碧苓抬手,轻轻地抚着她湿漉漉的刘海儿,“沐芽,要走了,姐姐问你句话?”
“嗯。”
“那袄儿……是九殿下的么?”
沐芽摇摇头。
“那是……七殿下的?”
沐芽没做声,过了一小会儿轻轻点点头,“我在浣衣司的时候被人欺负,夜里偷偷跑出来正碰上殿下……看我要冻死了,殿下就把袄儿给我了……”
“原是如此。”碧苓的语声丝毫不意外,“那今儿公主殿下来调你走,你为何不肯?”
“我……不想去伺候七殿下。”
“这是为何?见人不比守着袄儿强些么?”碧苓轻声问,两人的话里避讳了一样东西,小丫头当时怀里揣着的还有袜套,两双男人的袜套,这绝不是单单一夜巧遇就能给她的,十四岁的年纪是不是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丫头抬起头,落寞的小脸上抿出个笑来,一笑,那双毛绒绒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我当七殿下是哥哥……”
碧苓吓得忙捂了她的嘴,“莫胡说。”
两人离得这么近,那弯弯的小月牙儿就在碧苓眼前,那么清澈,清澈得人心疼,“沐芽……”
碧苓轻轻放开手,小丫头喘了口气接着说,“可七殿下当我是只小狗呢。”
碧苓一怔,噗嗤笑了,揽了那瘦弱的肩膀靠在怀中,轻轻拍着,“沐芽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离他远些好。离他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