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杨坚身体的日益恢复,杨俊和杨秀留在大兴的日子也将近尾声。
杨俊对回自己封地一事看得很开,倒是杨秀颇有不满,却又没有借口留下,心情烦闷之际,便找杨俊一起小酌,也算是叙了兄弟之情,毕竟过往他们都各自在封地,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
看着杨秀很是烦恼困苦的样子,杨俊劝道:“大兴虽好,可哪有自己的封地逍遥自在。我看这些天,四弟其实也憋得慌。”
杨秀喝了杯酒,看着一脸闲适的杨俊,道:“三哥你就一点不想留下来?这里可是大兴。”
杨俊已经听出了杨秀话语中的诱导之意,他却充耳不闻,道:“在封地待久了,来了大兴连这里的气候都有些不适应了。”
杨秀哼了一声,道:“你这样子像极了晋王,真是难看。”
“四弟慎言。”杨俊提醒道。
“像咱们这样的人才要慎言,你看汉王,可曾有需要谨言慎行的时候?听说那会儿太子还在,他都气焰嚣张,如今那储位空着,你瞧瞧,巴着父皇都不带松手的。”杨秀抱怨道,“都是父皇的儿子,同人不同命,真不公平。”
“四弟是喝醉了。”
“才几杯酒就能醉?”杨秀回想着今日独孤示意他们回封地时的样子,越想越是心中不忿,道,“平白因为废太子挨了母后一顿训斥,在大兴这段时间孤何事不是恭恭敬敬,临了却只是一句回封地。孤眼巴巴看着汉王拿着军功回来,那一向喜欢装孝扮贤的晋王一句话就去了江南,同是藩王,他们志得意满,来去潇洒,我们呢?”
杨俊不知杨秀是真醉假醉,又是不是在套自己的话,所以安静地坐着,没有接茬。
“如今太子被废,那位置空了出来,都说要能者居之。可你看看,父皇给咱们机会了吗?”杨秀道,“孤得回封地带着,晋王、汉王就能出入大兴,晋王多年没回并州了吧?汉王是不是也该在大兴开府了?”
杨秀说完一通,见杨俊仍是不为所动,他凑近一些,低声道:“三哥,这里没有别人,孤就问你一句,对那太子之位,你是否当真无意?”
要说对那代表着王朝未来至高权利的宝座丝毫不动心是假的,可杨俊深知并没有能力靠近,且不说杨广和杨谅各自有独孤和杨坚才偏爱,哪怕是和杨秀比,杨俊手中也没有能够足够匹敌的兵力军权。试问这样一个文智武功都差强人的藩王,如何去争抢那人人稀罕的太子之位。
杨俊正是这样告诫自己才不至于让他酒过三巡之后和杨秀样说出这些野心勃勃之词,他神情不变,问道:“四弟想要争一争?”
“为什么不?”杨秀有些充血的双眸里写满了对权力的渴望,他盯着杨俊,道,“虽然眼下晋王和汉王之一是热门的太子之选,但谁说孤不可以坐上那个位置?汉王自视甚高,仗着有父皇宠爱而目中无人,其实朝中早有许多人对他不满,只要联合了他们,再找准时机,要拉汉王下马简直易如反掌。”
“那如何对付晋王?”杨俊问道。
“昔日就有晋王在江南自立为王的传闻,你看他如今又去了江南,便知他根基之深,要拔出他的羽翼不易,但有个火苗,再趁机煽风点火,直接烧到晋王身上,让他无法脱身,那么他的下场很可能比汉王还要惨。”杨秀的目光逐渐浑浊,或许是酒劲的催化,他不似方才那样压制,开始无所顾忌,道,“太子之位一日没有定,孤就还有机会。三哥,那两个都是不是好相与的主,将来他们得了势,必定会对付你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联手,先发制人,如何?”
看杨秀摇晃着身子,杨俊扶他坐下,道:“酒后吐真言,四弟的话,孤记下了。”
杨秀拉着杨俊道:“三哥是答应了?”
杨俊轻轻拂开杨秀的手,唤来侍从,道:“扶蜀王下去休息。”
将要离去时,杨俊问身边的侍从道:“方才蜀王说的话,你们可听见了?”
侍从低着头回答道:“小的没有听见。”
“孤身边从不留眼瞎耳聋之人……”
侍从立即接道:“禀秦王,小的们都听见了,蜀王方才说的话,小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杨俊满意点头,这就离开了会馆。
不日,萧夜心回到大兴,独孤正因杨坚身体康复,准备去慈恩寺进香还原,她便和兰陵一起陪同前往。
“老夫人身体如何?”独孤问萧夜心道。
“谢皇后记挂,母亲身子一向欠佳,这次虽然可以回江陵休养,但又离开家人太久,心中想念,所以才让我过去一趟。”萧夜心道,“我去看过,见母亲没有大碍,便即刻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