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夫妻两个便与杜确辞行。

杜确自然不会拦,一场饯行宴后,张生便携娘子去河中府赴任了。

桃朔白对此早有预料,并不着急,等着当天夜里,各处寂静下来,他便来到主院。杜确已经睡了,他悄无声息进去,来到床边,开始掐算。这掐算的本事是他从上界一个道君那里学来的,对方和他求一滴桃木清液。大桃木的清液十分难得的东西,他换来的掐算诀自然高明,别说凡人,就算是天界和阴间,只要法力在他之下都能掐算而出,比他高些的,也能掐算个大概。

然而他对着杜确一番掐算,竟是毫无所获。

或者不能算毫无所获,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杜确一句话就能令红娘受伤,这杜确不愧是做大将军的人,身上好浓的煞气,竟令厉鬼都忌惮。只是……桃朔白又有些迟疑。杜确是大将军,手底下十万人马,可这杜确刚至而立,早些年虽常有藩镇割据闹起战事,但他能杀多少人?他一开始并不是将军,除非战场的冤魂煞气都凝聚在他一人身上了。

“什么人!”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沉睡的杜确突然醒了。

桃朔白一惊,顾不上思量,闪身就遁离。

待出了主院,桃朔白这才犯疑:他用着隐身术,杜确一个凡人能发现他?

房中杜确盯着漆黑的房间,眉宇深皱。私下里静悄悄的,半个人影没有,这会儿他也没感觉哪里不对,可在刚刚睡梦中的确觉得有人在。杜确想到先前西跨院闹出的事情,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玩味的勾起嘴角。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鬼!

桃朔白这下子是确定那杜确有问题了,但想想对方与自己没什么干系,探究也没意思,眼下红娘还在养伤,闲着无事,他干脆返回河中府。

考虑到以后还要在其他小世界工作,未雨绸缪,他专门兑换些铜钱存起来,又淘换几件不错的字画摆件儿,这些都是为了在其他世界换钱用,反正他不吃不喝,只是做做掩护住个房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准备一点儿就够了。到了夜里,他就去捉鬼,可惜如同红娘说的,那些小鬼鼻子太灵,辛苦几天只捉了三只,他不忍心追的太狠,否则那些白鬼绝对会魂飞魄散。

终于,红娘的伤养好了。

红娘听他讲了事情的后续,皱眉道:“公子,你可得帮我,那老道士虽不可怕,但他手里拿个铃太可恶了。你当时就该将那东西砸烂!”

“那可是件中品法器呢。况且人家师门传承之物,古往今来不知收了多少恶鬼,有功德,如今那陈道士作为师门传承人,人正气正,你何苦去得罪他,白添业障。”见红娘不服气又不在乎,桃朔白便说:“你还是少节外生枝的好,你身上业障越少,越可能见着你家小姐,你往后投胎也越顺利。”

红娘对再投胎执念不大,孟婆汤一喝,前尘今生都忘光,谁管下辈子是什么人呢,就算做了皇帝她也不知道啊。但对于能不能见到小姐,红娘很慎重。

“我也不想拿那老道士怎么样,可有他在,我怎么报仇?”红娘十分心急,仇人在跟前却动不了,她哪里忍得住。

桃朔白想了想,说:“我让他睡一觉,碍不着你就行。”

红娘知道他本事大,一听这话就高兴了,追着问道:“让他睡觉?公子要怎么做?”

“这事儿你别管。你今晚只管去报仇,张生已在河中府上任,一家人住在后衙,没了道士和杜确,也就没人拦你。切记,莫伤无辜。”

“知道了,公子放心。”红娘俏生生的应了,望向衙门,笑眼弯弯,却满是阴测测的恶意。

原本一开始只想着取张生性命,可如今连番受挫,她改主意了。小姐绝望等待了三年,悲伤了三年,哪里能让张生痛快的死了。她要好好儿的回报张生,顺带着那个卫雪娥她也看不顺眼,不能杀,吓吓总行吧。

桃朔白没注意红娘,他直接去找那陈道士去了。

第9章 《西厢记》

桃朔白多少了解红娘秉性,猜着这回她只怕要闹一闹,于是便决定让陈道长多睡一会儿。平白无故让人大睡,好歹给点儿补偿。他专门打个跨界漫游,托钟馗查询了一番,得知陈道长师傅还在地府没投胎,便做法使师徒二人于梦中相会。当初其师去世突然,好些东西没传承下来,这回就看陈道长有多大机缘能得到多少了。

另一边,红娘也开始了她的复仇。

张生才刚到任,公务繁重,夜色虽深了,仍旧在书房里忙着查阅往年积压的卷宗,打算做件政绩出来立威。琴童守在茶炉子旁边,已经在困的打瞌睡,外头除了上夜的几个下人偶尔经过,四处都静悄悄的。

红娘见了张生不免眼睛泛红,可她忍住了。

若在最初,红娘哪里忍得了心中戾气,但这些日子桃朔白时常提醒遏制,慢慢儿的她倒有几分自制力。瞥了琴童一眼,分出一缕阴气萦绕上去,使得琴童陷入沉睡,这阴气虽不致命,但对身体肯定有损。现在但凡与张生有所牵连着红娘都厌恶甚至仇视,琴童自然也在其中,但想到桃朔白的话……哼,就给点小教训。

“琴童,茶!”张生头也不抬的唤了一声。

旁边一双莹白素手捧来一盏清茶。

“雪娥,你还没睡呢?”张生本以为是卫雪娥过来了,以往他若忙事情耽搁了就寝,卫雪娥便捧着汤羹送来。可当他顺势抬头望去,未说完的话就卡在喉咙里,脸色极速惨白,嘴唇哆嗦了半天发发出声音来:“红、红娘……”

红娘悄然一笑,灵动的恍若生前一般,可转瞬就便做惨死的模样,声音凄凄哀哀;令人毛骨悚然:“张生,我家小姐想的你好苦,她在等你呢,你快快去与她相聚。”

“不、不。”张生抖着身子从椅子上滑落,浑身软的没丁点力气,惧怕恐慌、心虚内疚摄住了他全部心神:“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卫家以权势相压定要我娶卫雪娥,他们说这是圣上旨意不能抗拒,我、我也是没办法……”

红娘心中越发愤怒,以往怎么就没发现张生是如此虚伪懦弱之人?当初面对孙飞虎叛军的勇气哪里去了?当初不顾老夫人阻拦定要与小姐相守的执着哪里去了?一个原本淡泊名利的书生怎会变成现在这副丑陋虚伪的样子?

或者,她与小姐从未真正认清张生为人?

“我要掏出你的心来祭奠小姐!”红娘怒了,扬起手就朝张生心口掏去。

“啊!”张生吓得昏了过去。

这时忽房门突然被推开,卫雪娥领着一群人冲进来:“珙郎?”

红娘一晃就走了。

待得张生醒来,只觉得胸口阵阵发疼,扯开衣服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在他胸口的皮肤上留下了清晰的五个血红指印,若真插‘进去了,一颗心定会被掏出。张生脸色煞白,扬起就喊琴童。

外面进来个侍女:“公子,琴童病了,娘子去请陈道长了。”

不多时便见卫雪娥满面愁容的回来。

“珙郎,现在可怎么办?陈道长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自从昨日起便沉睡不起,我们该怎么办?不如、我们回都城去吧?”卫雪娥是真怕了。她好好儿的尚书千金,正值大好年华,可不想死在这里。若是回去,不仅有家人庇护,更可请来各方高僧道长,即便那厉鬼敢跟去,也不足为惧了。

张生虽舍不得官位,但性命要紧,只是……

“娘子,只怕我们根本离不开河中府了。”红娘怎肯放过他。

卫雪娥眼睛一闪,低声道:“莫不如、我先回去请我父亲找个会捉鬼的大师来?”

张生此时倒没想到卫雪娥会有异心,摇着头说:“你怕你这一走惹得她更加暴怒,万一……”张生既担心她,也是忌惮卫尚书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