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若顿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着急忙慌地问爷爷:“我哥去哪了?”
爷爷早就预料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语气平静地回道:“去广东了。”
许东若呆若木鸡,紧接着,她的胸膛里猛地冒出来了一股火气:“他什么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爷爷叹了口气:“半个月前就决定了,怕耽误你考试,他一直没告诉你。”
许东若的眼圈红了,忽然惶恐了起来。
他是因为要躲避她才离开的么?因为恶心她?不想面对她?
要是她那天晚上不那么冲动,不去强吻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心里像是针扎一样难受,难过、委屈、又害怕,他怕她再也不回来了。
沉默许久,许东若囔着鼻子问了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不太清楚,开学前应该会回来一趟吧?”
那一刻,许东若暗自发誓,只要他还愿意回来,只要他回来后还愿意跟她说话,她就再也不用自己的爱去绑架他了。
最后,她问了句:“他什么时候走的?”
爷爷回道:“下午四点的火车。”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许东若下午三点进考场,在她考试的途中,郑不凡坐上了开往广东的绿皮车。
到广东的当天晚上,他救下了一个站在桥边试图自杀的中年男人。
在男人从桥上掉下去的那一刻,他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他一把。
把他拉上来之后他才知道,这人不是要自杀,而是创业压力大,想站在高高的桥边、望着东流的大河解压,没留神脚底一滑掉下去了而已。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郑不凡得知,这个男人姓董,叫董成功。他创立了个时尚品牌,名为dz。
第37章 今日我离别(三)
中考结束后不到一个星期,许东若就去饭店当服务员了。虽然她现在还未成年, 但是饭店负责招聘的大堂经理胆大心细, 压根不看身份证, 许东若说自己十八,他就“相信”她十八,将“人与人之间必须要拥有最基本的信任”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但就是给她开的工资不怎么高而已。
能拿得出身份证证明自己确实已经满了十八岁的员工, 一天工资一百, 空口无凭报年龄的那种, 一天五十。
在饭店当服务员并不是个轻松地工作, 不仅要上菜端盘子,还要随时应付难缠的顾客, 从早忙到晚,一天五十的工资虽然不怎么高, 但许东若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家里现在非常需要钱。
中考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 她是被爷爷的咳嗽声吵醒的。这阵咳嗽声异常激烈,给了人一种几乎能把肺咳出来的感觉。许东若不由担心了起来。
近一年来, 老爷子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了, 身材越发的瘦小, 面色也越发的蜡黄。郑不凡和许东若总是劝他去医院看看,但是老爷子说什么都不去。
爷爷睡在客厅。许东若走进客厅的时候,爷爷正在洗手。洗手池是白色的,但池底的水流却泛着血红色。
爷爷还没来得及洗脸, 沾在嘴唇上的血迹十分刺目。
那一刻许东若的脸都被吓白了,惊声尖叫:“爷爷你怎么了?”
老爷子这才注意到孙女,赶紧用湿毛巾擦了擦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牙掉了一颗。”
许东若并不相信爷爷说得话,她心知肚明,这血不是因为牙掉了,而是爷爷咳血了。
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可怕的预感:爷爷是不是快死了?
这个预感令她惶恐无比,遍体发寒,直接哭了出来,呜咽着说道:“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吧。”
老爷子满含心疼与悲戚地看着自己孙女,叹了口气,无力道:“不用去了,去了也是白花钱。”
许东若即难过又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爷爷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像只剩下了带他去医院。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求求你了,跟我去医院吧。”
老爷子还是那句话:“不去,去了也是白花钱。”他也知道孙女被吓坏了,温声安抚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也别瞎想。现在才五点多,你听爷爷的话,再回去睡一会儿。”
爷爷不去医院,许东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暂时按照爷爷说得做。但是回到卧室后,她并没有睡觉,而是躲在被窝里哭。
她想立即联系上郑不凡,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赶快回来。她坚信郑不凡一定知道现在该怎办。
但是她联系不上他。家里只有固话,她和郑不凡都没有手机,郑不凡到了广东之后也没有往家里打电话。
他一定是因为讨厌她才不给家里打电话。许东若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逼着郑不凡爱她,他就不会一走了之。如果他现在在家,一定有办法带着爷爷去医院。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不好。
她一直在哭,等到爷爷出门摆摊,她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去洗脸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眶已经肿成了红核桃,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匆匆洗了把脸,她就出门了。
她去找了个黑网吧,登上了扣扣——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和郑不凡联系上的办法了。
然而列表里郑不凡的头像却是黑色,她不知道他是没上线还是隐身了。她试着给他发了句话:【哥,你快回来吧,爷爷咳血了。】
等了半个小时,他一直没回复。
盯着毫无变化的对话框,许东若的视线逐渐模糊了。她用手给自己擦了擦眼泪,又敲下了一句话:【都是我不好,你快回来吧,我求求你了,爷爷现在必须去医院,但是他不跟我去医院。】
他还是没有回复她。
【我特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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