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生意不错,要拼桌才有位置。同桌的是对中年夫妇,看到陈致戴着面具,有些警惕,偷偷摸摸地瞧了好几眼。容韵突然说:“师父,你脸上的伤口什么时候好呀?”
陈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替自己解围,便道:“还要过一阵子。”
那对中年夫妇听他们这么说,明显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一张桌子,泾渭分明。
陈致在凡间是世家出生,用的又是黄天衙的公款,自然是什么贵点什么,满满当当的一大桌,相比之下,那对中年夫妇就两个素菜,十分寒酸。
陈致见他们两人有些局促,便说:“相逢即有缘,不如我们将菜合起来一道吃,也好吃得丰富些。”
这摆明是中年夫妇占便宜,他们为人老实,连忙推辞,但陈致态度热情亲切,他们推辞不过,只好道谢。
双方熟悉了,便打开话匣子。
陈致占据主动,答少问多,没多久就将对方的来历打听得一清二楚。夫妇原是定海人,两年前迁至杭州做小生意,不久前杭州城戒严,驱赶了不少人,他们也在其中,正打算回乡。
一直不吭声的容韵好奇地问道:“杭州为何戒严?”
中年汉子说:“官方说户籍调整,但是我听说杭州城要开什么大会,来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人物,怕被我们冲撞了。”
中年妇人抱怨道:“天下连个皇帝都没有,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中年汉子忙去捂她的嘴,陪笑道:“婆子没见过世面,胡说八道,惹两位笑话了。”
陈致感应到黄圭在乾坤袋里抖动,一时分神,没有回答,还是容韵圆场道:“没什么,换做谁也不服气的。”
吃完饭,中年夫妇便要回客栈,正好陈致也在找客栈,又是同路。中年夫妇住的客栈冷清陈旧,怕两人住不惯,便介绍了对面门面阔气的那家。
陈致道过谢,与容韵各住一间房。
进了门,陈致便迫不及待地将黄圭取出来,果然有新的任务提示:
江南各大世家于十月初八在杭州召开大会,助容韵收服林家与胡家。
这提示委实没头没脑了些。
陈致想上天问个清楚,又不放心留下容韵一个人,正左右为难,就听窗棱传来“笃笃笃”的轻敲声,打开一开,竟是凤三吉化作火红小麻雀来了。
他进门幻化成人,抱怨道:“你们出门也不说一声,害我好找。”
“你来做什么?”陈致问。
凤三吉说:“天庭太过无趣!毕虚躲着不见人,寒卿除了睡觉啥也不干,你这儿好歹还有人说说话话。”
陈致说:“你没见过皆无?”心底暗暗期待皆无被他烦得无处可逃的样子。
凤三吉皱眉道:“他……唔,他的脸太奇怪。看着他像看着毕虚,但他又不是毕虚,不好玩。”
陈致呆了呆说:“看着他像看着毕虚?”
凤三吉说:“你不知道吗?哦,你没见过毕虚。唔,皆无和毕虚长得一模一样。我问过北河,北河说南山渡劫的时候,毕虚赶去相助,所以他分出来的执念幻化成了毕虚的样子。要不是南山多年前曾为了一个花妖要死要活,我几乎要怀疑他暗恋毕虚了呢。对了,你知道南山与花妖的故事吗?话说……”
陈致怕他说起来没完没了,只好打断他:“我有事要去天庭一趟,你帮我看顾着容韵。”
凤三吉笑眯着一双眼睛:“好呀。”
答应着这么痛快,必有阴谋。可陈致没工夫与他周旋,只能快去快回。
黄天衙的门还没进,就听到一阵雷声般的爆笑声。
陈致认出是皆无,不由好奇地加快了脚步。走到里面,就看到皆无缩在椅子上捧腹大笑,他对面是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小仙子,因背对着,认不出是谁。
皆无见他进来,忙招呼道:“快来瞧瞧我的手艺!”
陈致绕到小仙子面前,就看到一张艳若桃李的脸羞怒地瞪过来。虽然面容陌生,但这个身高再熟悉不过了。他试探着问道:“仙童?”
仙童恼羞成怒道:“仙童什么?我没名字的吗?”
陈致眨了眨眼睛,问皆无:“他叫什么?”
皆无笑得越发厉害。
仙童气得跺脚。
皆无鼓掌道:“这便更像了。”
陈致说:“身高怎么办?”虽然不知道那个外室多高,但是,一定没有仙童这般袖珍。
皆无说:“我想过了,摔下山崖,断条腿是难免的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辆轮椅,仙童坐下后,用无形的垫子将他垫高了几分,再用毯子盖住腿,倒也像模像样。
陈致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说:“黄圭出任务了。”
皆无说:“嗯?哦,是杭州大会吧。”
陈致说:“到底还有多少任务,能不能一次说完了,别想一出是一出。”
皆无说:“这任务原与你无关。容韵十五岁下山后,就与容家旧部联系上了,加上外祖的助力,很快建立起遍布全国的隆兴钱庄。一年后,江南那些世家打听到隆兴与容家有关,生怕他回来报复,便开了一场讨伐容家余孽的大会。谁知被容韵暗中破坏了,还趁机离间了几家的关系,收服了单不赦转世的林家大公子林之源和对容母念念不忘的胡家家主胡越。”
陈致说:“既然是容韵十六岁发生的事,为什么突然提前?他才十三岁。”就算有谭倏做内应,收服林之源易如反掌,但胡越不是好糊弄的。
皆无说:“这个,和你有点关系。原本,江南世家开大会是忌惮容韵的隆兴钱庄。但是,他们现在忌惮的是四明山上的神秘力量。”
陈致:“……”
皆无说:“而且,这次他们邀请了修真门派介入,规模更大。”